把喜欢酿成我们

林商难倚在落地窗前给仙人掌浇水，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谢言资正蹲在地毯上整理设计图，听见那句没头没尾的“可以吗”时，笔尖在纸上洇开小块墨渍。

“什么可以吗？”他抬头时，看见林商难指尖拨弄着窗台上的琉璃摆件——那是去年他从布拉格带回来的礼物，棱角折射的光斑正落在对方锁骨下方。

仙人掌的刺尖凝着水珠，林商难转身时拖鞋蹭过地板，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比如…搬来这里。”谢言资的后颈忽然发烫，想起上周暴雨夜，这人裹着浴巾给他递吹风机时，发梢滴落的水珠曾砸在他手背上。

“当然。”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比平时快了半拍，膝盖却在站起时撞翻了铅笔筒。林商难弯腰捡笔的瞬间，两人的鼻尖几乎相触，对方睫毛在眼睑投下的阴影里，他看见自己微微发颤的瞳孔——像极了第一次在工作室看见林商难改稿时，笔下线条利落得让他呼吸一滞的模样。

暮色漫进客厅时，谢言资的笔记本电脑已经摆在了书房飘窗边。林商难抱着新拆封的靠枕路过，看见他在桌面新建了个文件夹，命名是“同居项目——待施工”。仙人掌在月光里舒展叶片，某个角落里，两只牙刷正并排躺在新拆的漱口杯里，像两柄即将拼合的钥匙。

清晨六点，谢言资在吧台柜顶摸索出那只褪色的旅行箱，箱底还沾着三年前柏林展会的木屑。林商难倚在门框上看他往保温袋里塞咖啡豆，晨光斜斜切过对方弯腰时露出的后腰，忽然想起这人去年在冰岛零下十度的深夜，裹着羽绒服给他递热可可的样子。

“老周说今晚会调‘出资加难’纪念版。”谢言资扣上箱扣时，铜制搭扣发出清脆的“咔嗒”声，“用你上次从肯尼亚带的咖啡豆？”林商难递过围巾时指尖擦过他耳垂，瞥见吧台上新贴的便签：“吧台第三层抽屉有给老客的手写酒单，冰箱最上层是新到的接骨木糖浆——”

“知道了。”林商难忽然轻笑，将人拽进怀里时闻见他发间残留的雪松香水味，“比交代设计项目还仔细。”谢言资耳尖发烫，想起昨晚这人在书房画度假路线图时，铅笔尖在他手背轻轻敲了三下——那是他们私下的摩斯密码，意思是“别担心，有我在”。

行李箱滚轮碾过石板路时，街角的面包店刚飘出烤可颂的香气。谢言资回头望了眼酒吧橱窗，新换的灯箱片上，“出资加难”的酒标旁多了行小字：“店主休假中，甜度暂由思念酿造。”林商难的手指忽然穿过他指缝，掌心的温度混着咖啡豆的焦香，像极了他们第一次私奔去看极光时，车载暖风口烘着的那杯热红酒——有些风景，要和特定的人一起看，才会在记忆里酿成永不褪色的甜。

落地窗外的雨丝织成灰纱时，林商难的指尖正顺着谢言资后颈的碎发轻轻摩挲。中央空调的嗡鸣混着远处海浪声，在床单褶皱里织出柔软的茧。谢言资把脸埋进对方锁骨，闻见混着雪松香的沐浴露味——这是他从伦敦带回来的同款，连瓶身标签都留着那人手写的“小心滑”。

“其实第一次在展会看见你……”林商难的声音闷在发顶，胸腔震动时惊飞了落在谢言资睫毛上的雨珠，“觉得这人怎么连皱眉都像在画设计图。”谢言资轻笑，指尖勾住对方浴袍系带轻轻一扯，露出锁骨下方那颗他曾用口红标记过的痣——像极了设计稿上总被圈起来的重点符号。

雨势忽然变大，海浪拍岸声陡然清晰。谢言资望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想起三年前暴雨夜替这人改图时，对方忽然把毛毯往他肩上一披：“冷就靠过来，我不咬人。”此刻那人手环在他腰上的力度，比任何马克笔的笔触都要笃定，“以前总觉得‘永远’是虚词，直到你把我的咖啡杯换成双人份。”

林商难翻身将人困在臂弯里，鼻尖蹭过他泛红的耳尖。床头柜上的台灯投下暖黄光晕，在谢言资眼下泪痣旁织出金边——那是他每次熬夜画图时，这人总会用指尖轻轻描摹的位置。“下次去冰岛，”他听见自己带着鼻音的承诺，“要在极光下喝你调的酒，杯底刻上‘难’和‘资’的缩写。”

雨声渐缓时，谢言资摸到枕头下的绒布盒。打开的瞬间，两枚刻着极简线条的戒指在月光里相触，像两座终于找到彼此的孤岛。林商难望着他无名指上的细痕——那是常年握调酒器磨出的茧，此刻正被自己的指腹轻轻覆盖。海浪声里，某个遥远的星辰下，两个灵魂终于在潮湿的枕头上，把“喜欢”酿成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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