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迷局破茧

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刺鼻，乔梁攥着柳艳染血的白衬衫衣角，看着护士为她缝合伤口。柳艳的指尖仍残留着温度，轻轻叩击她手背：“别皱着眉，像小苦瓜。”话音未落，病房门被推开，刑警队长举着证物袋走进来。

“监控显示刑安在案发前三天就购买了汽油。”证物袋里的蝴蝶纹身袖套泛着冷光，“不过她现在处于失联状态，我们会全力追捕。”刑警转向柳艳，“柳小姐，您复明后为什么隐瞒？这或许能避免今天的冲突。”

柳艳的睫毛轻颤，目光落在乔梁紧绷的侧脸上：“我害怕吓到她。”她摩挲着乔梁因用力而发白的指节，“这些年我习惯了黑暗，却怕她愧疚到不敢靠近。”窗外突然炸响惊雷，雨水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乔梁这才发现，自己的指甲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血痕。

深夜的病房里，柳艳的呼吸逐渐平稳。乔梁轻手轻脚走出病房，却在楼梯间撞见神色慌张的秧娴。对方怀里抱着个档案袋，看见她时猛地后退半步：“梁梁？你怎么……”

“里面是什么？”乔梁盯着档案袋边缘露出的X光片，突然想起刑安发疯时的嘶吼——“姐姐总说你像极了她！”她伸手抢夺，档案袋应声落地，泛黄的病历单和照片散落一地。照片里，年轻时的柳艳与乔梁容貌竟有七分相似，而病历诊断栏赫然写着“视网膜母细胞瘤，晚期”。

“这是……”乔梁的声音在颤抖。秧娴弯腰捡拾文件，额前碎发挡住了表情：“七年前火灾后，柳艳失明的真正原因不是烧伤。”她将病历抚平，“她早就确诊了恶性肿瘤，火灾只是加速了恶化。”

窗外闪电照亮秧娴眼底的血丝，她的声音带着喑哑：“刑安一直以为柳艳偏爱你，其实是因为……”话音未落，乔梁的手机突然响起。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接通后，刑安沙哑的笑声从听筒里渗出：“乔梁，想知道你消失的那‘一晚’，另一个时空发生了什么吗？”

暴雨中，刑安站在废弃的剧院顶层，手中的蝴蝶项链在闪电下折射出冷光。她身后的投影仪正在播放监控画面——七年前火灾当夜，乔梁消失后，另一个时空的柳艳发疯似的冲进火场，最终被消防员抬出时，怀里还死死抱着乔梁遗落的向日葵发卡。

“你以为只有你被困在时空裂缝里？”刑安举起匕首抵住手腕，“那年，我看着柳艳一次次在相同的冬夜去花店等你，看着她在失明后还对着你的照片微笑……”她突然将手机镜头转向身后，空荡荡的剧院里，无数蝴蝶标本在风里轻轻摇晃，“而现在，我要让你们所有人都尝尝失去的滋味。”

乔梁握着手机的手开始发抖，她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声音：“你想做什么？”

“明天正午，带着秧娴来剧院。”刑安的声音混着雨声，“否则，我就把柳艳偷偷接受眼角膜移植的真相公之于众——你猜，当她的粉丝知道她重见光明，是因为用了黑市器官，会是什么反应？”

挂断电话的瞬间，柳艳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别去。”她裹着病号服，苍白的脸在黑暗中若隐若现，“那些器官是合法捐赠的，我可以证明……”

“可是她有你的把柄。”乔梁转身，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而且，我想知道，这些年你究竟瞒着我多少事。”窗外的雷声震耳欲聋，暴雨冲刷着医院的玻璃幕墙，三个女人的命运，在这场暴雨中再次纠缠在一起。

黎明的薄雾还未散尽，乔梁站在剧院锈迹斑斑的铁门前，掌心的冷汗浸透了手机。秧娴紧攥着装有病历的档案袋站在她身侧，指节泛白：“我不该瞒你，柳艳接受的角膜来自她的亲生母亲——她母亲临终前签署了捐赠协议。”话音未落，剧院内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

推开吱呀作响的大门，霉味裹挟着蝴蝶标本的腐坏气息扑面而来。刑安站在舞台中央，身后投影仪正循环播放柳艳手术知情同意书的扫描件，鲜红的手印刺目惊心。“欢迎来到真相剧场。”她摇晃着酒瓶，酒精在月光下折射出诡异的光，“柳艳，告诉乔梁，你为什么宁可背负黑市交易的骂名，也不愿公开捐赠者身份？”

柳艳扶着门框缓缓走进来，纱布包裹的手臂在渗血：“因为母亲抛弃我时，我发过誓……”她的声音混着剧场回响，“18岁那年，她为了新家庭抛下重病的我，我恨了她二十年。”她仰头望着空中盘旋的蝴蝶标本，“直到查出肿瘤，我才明白，她当年偷偷存下的钱，足够支付我的手术费。”

刑安突然狂笑，将酒瓶狠狠砸向墙面：“好感人的母女情！可你知道吗？”她扯下衣领，锁骨处狰狞的烧伤疤痕与柳艳如出一辙，“那年那场火，我原本想烧死自己！是你冲进来把我拖出去，结果害柳艳错过了最佳手术时间！”泪水混着酒水从她嘴角滑落，“从那天起，我活着的意义，就是替你赎罪！”

乔梁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记忆突然闪过片段——火灾当夜，刑安蜷缩在角落的身影，和柳艳喊着“先救她”的嘶吼。她踉跄着扶住座椅：“所以这些年，你故意接近秧娴，就是为了报复我？”

“报复？”刑安掏出打火机，火苗窜起的瞬间，剧院四周的汽油味骤然浓烈，“我只是想让你尝尝被全世界抛弃的滋味！”她将火焰抛向空中，蝴蝶标本瞬间被点燃，“现在，要么你替柳艳去死，要么我让你们所有人陪葬！”

千钧一发之际，剧院天窗突然炸开，消防员破窗而入。柳艳冲上前死死抱住刑安，在火焰舔舐到衣角的刹那，两人被拽出火场。乔梁跌坐在焦黑的地板上，看着担架上昏迷的刑安，突然发现她紧握的手心里，露出半截向日葵发卡——正是自己七年前遗失的那枚。

一周后，阳光透过柳艳花店的玻璃窗，在手术同意书复印件上投下光斑。这份被刑安曝光的文件，因附带完整捐赠手续，反而让柳艳的复明故事成了社会佳话。乔梁擦拭着新到的百合，突然听见门铃轻响。

刑安站在门外，手腕缠着绷带，怀里抱着装满蝴蝶标本的木盒：“我在戒毒所整理东西时发现的。”她将盒子推给乔梁，里面压着张泛黄的照片——12岁的刑安戴着向日葵发卡，站在孤儿院门口，身旁是穿着戏服的柳艳。

“当年你救下的小女孩，是我。”刑安别过脸，声音发颤，“那场火后，我以为你嫌弃我是拖油瓶，所以才……”她的肩膀微微颤抖，“对不起。”

乔梁轻轻打开盒子，蝴蝶翅膀上的荧光粉在阳光下流转，恍若记忆中那场永不熄灭的烟火。柳艳从身后环住她的腰，温暖的呼吸拂过耳畔：“要听我讲个新故事吗？关于一个女孩和她迷路的蝴蝶。”

窗外，春日的风卷起花瓣，刑安转身走向街道，阳光为她的背影镀上金边。乔梁望着手中的发卡，突然明白，所有错位的爱恨，终将在时光里找到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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