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时29

从有到无的路令人很难抉择，议事厅的管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过了多久。

北庄二十二区管事站出来，扬起下巴，语气坚定道：“你们要想回去继续当奴就回去，别人拉上我，区里还有事要忙，雪霁就不奉陪诸位姐姐妹妹们了。”

雪霁对清棠告退，走出议事厅便骑马潇洒离去。

她走后，柴靖挪到清棠身边，悄悄道：“雪霁原本是南地一斥候家的女儿，前年镇南王叛乱，被牵连发配到了北地。”

竖着耳朵听的众人：……所以一回生二回熟，刚刚才如此潇洒吗？

事情议到最后，众管事权衡了一下利弊，最终谁也没有走。

这时候她们的心中都在想，有好日子就先过一天是一天。

反正她们说到底还是奴，真要事发，说不定只是再发买一场，天塌了自有个子大的人顶。

*

清棠的红夷大炮虽有百架，但炮弹仅有去年在战场上混水摸鱼收入空间的二十三枚。

她并非不会制造黑火药，只是收集材料过于繁琐。

且看外面的战事持续着，总归会有敌人为她制造的。

半月后，黑城再次被破，李家父子率部退至鋆城。

胡虏五万先锋军自黑城启程，于鋆城遇一农庄，遣数股骑兵攻袭无果还损失了马匹，便推出红夷大炮，然而，原本炮弹箱里炮弹却变成了一堆废石。

当他们决定围剿的时候，一颗炮弹炸入人群，当场吓得他们退回了黑城。

李家父子这才这知道，清棠竟私藏红夷大炮还有火药！

李昭炎立即带亲兵抵达清棠所在的北庄，只是这次他连门都没有进去。

他勒马停在北庄大门外，仰头望着瞭望台上的身影，内心几番挣扎过后，高喊道：“沈清棠，私藏火药是诛九族的大罪！”

清棠单手扶着炮身，唇角微扬：“诛九族的大罪？李少将军，明明是你们无能，丢了失地，让胡虏到我的庄子犯乱。”

“我只是用武器保护我的庄民不受战乱之苦！保护我的粮食不被胡虏抢去！保护我庄上的女子不被胡虏掳去受辱而已！”

“这些我做到了，我护住了他们，你李家做到了吗？”

“两次丢失黑城，你李家父子午夜梦回，可有梦见过黑城那些死在胡虏手中的父老乡亲？”

她轻轻抬手，庄门两侧的瞭望台上突然有数名混血奴将红夷大炮的油布掀开，黑洞洞的炮口泛着森冷。

李昭炎身后的亲兵们下意识勒马后退，战马不安地嘶鸣着。

“你……”李昭炎握紧缰绳，指节发白，“你强词夺理……你……你……”

李昭炎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他望着瞭望台上那个模样像仙的女子，突然觉得眼前一花，整个人栽倒在马下。

清棠的那些话像刀子一样剐在他心上，黑城那些死在胡虏手中的父老乡亲，他当然记得！

他还记得城门被破时百姓的哭喊，记得同袍们战至最后一刻的怒吼，记得父亲在撤退途中望着黑城方向那通红的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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