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是被腐尸的寒气冻醒的。
后颈黏着稻草碎屑,鼻腔里灌满桐油与尸臭混合的刺鼻味道。他试图抬手揉眼,却发现掌心正按在一具青灰色尸体的肋骨间——断裂的骨茬刺破皮肤,像一丛从地狱长出的白花。
"这是...肋间外肌撕裂伤..."他下意识呢喃,指尖划过尸斑边缘时突然僵住。这不是仁和医院的解剖台,摇曳的烛火映出青砖墙面上扭曲的影子,远处传来更夫沙哑的梆子声:"戌时三更,小心火烛——"
记忆在颅内炸开:最后的画面是手术室无影灯爆裂,锋利的玻璃碎片割开颈动脉。而现在这双骨节分明的手,正套着件沾满污血的粗麻狱卒服。 尸体腰牌突然滑落,青铜表面"永乐六年"的刻痕让陈默太阳穴突突直跳。明朝?他踉跄撞翻身后的柏木棺材,腐朽的棺盖裂开缝隙,月光漏进去照出七具同样穿着儒生服的尸体。
"醒了就干活。"阴恻恻的声音从梁上传来。典狱长赵胥像只肥胖的壁虎倒挂在房梁,官服下摆滴着泥水:"把这些科举案的要犯埋了,天亮前..."
陈默突然抓住尸体右手。食指第二指节茧痕异常厚重——这是长期握笔的读书人绝不该有的痕迹。当他掰开发紫的唇瓣时,喉间银光一闪。
三寸银针卡在死者喉头,针尾雕着朵绽放的白莲。陈默袖中突然掉出半片手术刀,锋刃擦过赵胥靴尖没入青砖:"典狱长可知,这些人是被灭口的?"
赵胥脸上的肥肉抽搐着,突然甩出铁链锁住陈默脖颈:"聪明人活不长。"链子猛地收紧时,陈默用手术刀碎片划开尸体衣襟——成片紫癜从心口蔓向四肢,分明是马钱子中毒的体征。
"他们根本不是科举舞弊,"陈默在窒息中挤出冷笑,"是有人要掩盖...呃!"铁链突然松开,赵胥盯着尸体腰间露出的青铜腰牌,面如死灰。
"甲子·鄱阳"四个篆字在烛火下泛着血光。陈默摩挲着腰牌背面凹凸的纹路,那是幅微雕的战场图:燃烧的战船间,有个将领正将长刀刺入自己胸膛。
窗外突然炸响惊雷。借着一瞬惨白电光,陈默看见尸体紧攥的右手指缝里,露出半片写着奇怪符号的宣纸——
𓃰 𓊖 𓏏 𓈬 𓍯
(古埃及数字,实为周衍遗留的化学方程式)
暴雨中传来瓦片碎裂声。陈默抬头时,正对上一双倒吊在屋檐外的眼睛——玄影的飞鱼服在风中猎猎作响,绣春刀已出鞘三寸。
"找到你了。"锦衣卫千户的刀尖滴落血珠,在陈默脚边汇成诡异的卦象。他身后漆黑的雨幕里,数十具悬挂在屋檐下的尸体随风摇晃,每具尸体的脖颈都绽开着相同的白莲银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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