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血色黎明
次日辰时三刻,金銮殿内烛影摇红。皇上高坐龙椅,目光扫过阶下群臣,沉声道:"海律镇瘟疫肆虐,诸位爱卿可有良策?"
话音刚落,左相抚须上前,朗声道:"陛下,海律镇乃边关重镇,商贸往来频繁。
臣以为,当派得力官员前往镇守,一来治疫,二来稳固边防。"此言一出,殿中暗流涌动,众人皆知左相这是想安插亲信,掌控财路。
杨逸立于班列之中,听着左相冠冕堂皇的话语,心中暗冷哼。身旁的沈长安微微侧目,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这老狐狸,算盘打得精。"
杨逸嘴角微抿,忽然越众而出,跪倒在地:"陛下,微臣有一计。"
殿内顿时安静,众人目光齐聚在这年轻官员身上。沈长安心中一惊,暗自摇头:这小子,还是这么不要命。
皇上起身,步下台阶,目光落在杨逸身上:"杨爱卿,有何妙计,细细道来。"
杨逸抬头,正色道:"此次瘟疫始于海律镇,当务之急,是封锁城门,禁止集会,以免疫情扩散。
同时,朝廷需调拨粮草医药,赈济百姓,让百姓感陛下之恩。
"左相闻言,冷笑一声:"封锁城门,岂不是弃海律镇百姓于不顾?"杨逸不卑不亢:"左相此言差矣。封锁是为了防止疫情蔓延,而赈济则是为了安抚民心。不知左相可有更好的办法?"
皇上沉思片刻,道:"杨爱卿之计甚善。只是海律镇如今危如累卵,谁愿随杨爱卿前往?"
殿中群臣面面相觑,一时无人敢应。就在此时,一道身影越众而出,跪倒在地:"微臣愿往。"
杨逸抬眼,见是柳子意,心中一叹:终究还是将他卷入了这场风波。
三日后的未时,海律镇的城门在暮色中闭合。晨雾尚未散尽,腐臭味便扑面而来,仿佛整个镇子都被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中。
杨逸推开客栈的木门,门轴发出吱呀的声响,像是垂死者的呻吟。一阵冷风吹过,街角的火堆中,纸钱纷飞,如同黑色的蝴蝶,落在地上,又被风卷走。
一位妇人跪在火堆旁,手中的枯枝机械地拨弄着火焰,火堆中,一具焦黑的尸体扭曲着,发出滋滋的声响。
妇人的脸上满是皱纹,眼神空洞,仿佛早已麻木于这日复一日的死亡。
"第三十七具。"柳子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身着玄色披风,腰间木刀与佩剑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木刀,是杨逸儿时所赠,剑柄上"子意哥"三个字,虽已有些模糊,却依然清晰可见。
杨逸没有回头,指尖紧紧掐入门框,指甲几乎陷入木头之中。昨夜清点时,还是二十九具,如今不过几个时辰,便又添了八具。瘟疫,如同一个无形的魔鬼,在暗中吞噬着生命。
街道上,冷冷清清,偶尔有几个裹着破布的人匆匆走过,眼中满是恐惧。
店铺的门板紧闭,上面贴着褪色的符咒,在风中微微晃动。杨逸看着这一切,心中沉甸甸的。
他转身问道:"东街的井水如何?"声音沙哑,带着连日来的疲惫。柳子意将一卷名册放在桌上,名册上的墨迹尚未干透,密密麻麻的名字,每一个都代表着一个逝去的生命。"
烛火在案头跳动,杨逸看着名册上"赵大勇"三个字,脑海中浮现出昨日的场景:那汉子满脸胡茬,眼中布满血丝,跪在地上,拉着他的衣袖,哭喊道:"杨大人,俺家婆娘刚生娃,您给留副薄棺成不?"
A如今,那汉子却已成为名册上的一个名字。杨逸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抓起佩剑,转身欲走:"我去城南拆门板。"柳子意见状,立刻上前,横臂拦住:"你已经三日未眠,不要命了?"
杨逸转过身,尾音里带着几分轻佻,说道:“你在关心我”温热气息拂过柳子意耳畔时,他分明看见对方垂在身侧的手指痉挛般蜷起。
这细微的破绽让他心尖发颤,仿佛窥见冰层下汹涌的暗流。可未等细究,手腕骤然传来剧痛,柳子意修长指节如同铁铸般扣住他的命门,掌心肌肤相贴处传来潮湿的冷汗,倒像是施暴者比受制者更惶恐。
"近来死的人够多了。"柳子意喉结急促滚动两下,暗红烛光在他眉弓投下阴影,将眸中翻涌的情绪尽数掩在浓睫之下。
他听见自己声音冷得像淬了霜,每个字都在舌尖冻得生疼,字字句句都像在剜自己的血肉。
杨逸腕骨传来的搏动突然加快,隔着薄薄皮肤与他掌心震颤共鸣。
这鲜活的生命力烫得他几乎要松手,却又被记忆里那封密信上的血字勒紧咽喉——父亲用朱砂写的"死"字在信笺上蜿蜒如毒蛇,此刻正顺着脊骨爬上后脑。
"子意哥的手......在发抖呢。"杨逸忽然倾身逼近,月光从窗棂斜切而入,将他含笑的眉眼割裂成明暗两半。那抹笑意如淬毒的薄刃,既像挑衅又似引诱,直直刺向柳子意摇摇欲坠的防线。
柳子意呼吸骤然紊乱,血腥气漫上喉头。此刻那人的体温仍烙在背上,却要与密信上的诛杀令重叠成血色图腾
"够了!"他猛地将人推得踉跄后退,玄色广袖带起疾风,将案头烛火扑得明明灭灭。摇曳光影中,他看见杨逸撞上廊柱时苍白的脸色,喉间猝然泛起铁锈味,方才攥住对方的手掌火烧火燎地痛起来,竟不知究竟是谁伤得更深。
檐角,一只乌鸦厉声啼叫,打破了寂静。两人对视着,眼中都有复杂的情绪在翻涌。曾经的青梅竹马,如今却因为权谋争斗,站在了对立的阵营。空气中,剑拔弩张的气息愈发浓烈,仿佛下一刻,便会有一场激烈的冲突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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