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共振
十二月的寒风裹着初雪掠过走廊,玻璃窗上凝结的冰花蜿蜒成不规则的纹路。
陈燃缩在教室后排,咬着自动铅笔盯着黑板上的圆锥曲线公式,指尖残留着昨夜赶画稿时蹭上的彩色墨水。
“燃燃,你的情书。”牧小悠突然从过道窜过来,怀里抱着的作业本险些散落,“楼下便利店老板托我给你的,说是神秘人放了一整周。”
泛黄的牛皮纸袋上歪歪扭扭写着“陈燃亲启”,拆开后掉出张皱巴巴的便利贴:“第三题用极坐标法更快,笨蛋。——来自比你聪明一点点的人”,旁边还画着戴学士帽的卡通小人,手里的文凭被风吹成了爱心形状。
陈燃嘴角忍不住上扬,把纸条塞进校服口袋时,后颈突然贴上冰凉的掌心。
鹿亦珩不知何时绕到他身后,指尖还沾着操场的雪:“笑得这么傻,不会真以为有人和我抢你吧?”
“谁笑了?”陈燃拍开他的手,耳尖泛红,“倒是某人,国际竞赛的奖杯都快被摸包浆了,还惦记着高中数学题?”
鹿亦珩晃了晃手里的保温杯,红枣枸杞的香气混着姜味散开。
“给伤员准备的。医务室说你训练又偷偷加练?”鹿亦珩压低声音,拇指轻轻摩挲陈燃手腕的旧伤,“再这样,下次比赛我就坐在观众席举‘陈燃不许逞强’的牌子。”
教室里突然响起起哄声,CP团成员举着手机录像,镜头里鹿亦珩正用勺子舀起热汤吹凉,递到陈燃嘴边的动作自然得像呼吸。
班长抱着作业本路过,无奈地摇头:“两位学霸,这道导数题全班就剩你们没交了。”
深夜的画室亮着暖黄的台灯,陈燃趴在画架前修改参赛漫画。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在玻璃上堆积成松软的弧度。
手机突然震动,鹿亦珩的视频通话请求跳出来,画面里他裹着灰色毛毯,身后的书桌堆满竞赛资料,头顶还支着防止打瞌睡的夹子灯。
“给你直播解题。”鹿亦珩举起草稿纸,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辅助线,“这道拓扑学难题,用你上次画分镜的思路居然解开了。”
鹿亦珩突然把镜头转向窗外,雪花簌簌落在镜头上,“纽约也下雪了,和我们这里的像不像?”
陈燃咬着橡皮盯着屏幕,看鹿亦珩的笔尖在纸上滑动,偶尔抬头对他笑。
“别咬橡皮,”画面突然晃动,传来翻找东西的声音,“差点忘了,给你寄的包裹收到没?”
话音刚落,画室的门被敲响。
陈燃打开门,冷风卷着雪扑进来,快递员抱着巨大的纸箱站在门口。
拆开层层包装,里面是整套漫画专用笔、暖手宝,还有二十包陈燃最爱的辣味小鱼干。
最底下压着封信,鹿亦珩的字迹被水渍晕染:“别总吃泡面,小鱼干好歹算蛋白质。等我回来,给你做二十顿不重样的晚餐。”
“幼稚。”陈燃揉了揉发烫的眼眶,对着手机镜头举起笔,“下次把解题思路画成漫画寄过来,我勉强考虑给你当模特。”
然而计划总被意外打断。
三天后的凌晨,陈燃被紧急电话惊醒。
电话那头鹿亦珩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压抑:“燃燃,我可能……要放弃决赛了。”
背景音里是嘈杂的医院广播,“实验数据出了问题,我需要留在这里重新验证。”
握着手机的手瞬间收紧,陈燃听见自己平稳的声音:“你在哪个医院?我订最近的航班。”
“别胡闹!”鹿亦珩提高音量,又立刻软下来,“你的漫画比赛下周就开始了,而且……”
鹿亦珩的声音突然哽咽,“这次的失误是我计算错了,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么狼狈的样子。”
“鹿亦珩,你记不记得我们说过什么?”陈燃打开台灯,让暖光照亮自己的脸,“天塌下来一起扛,现在不过是公式出了点问题,又不是世界末日。”
他翻出速写本,快速画下戴护目镜的卡通小人,“你负责改公式,我负责把你画成拯救世界的英雄,怎么样?”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其实……我偷偷带了你的漫画分镜本过来,每次遇到瓶颈就看。你画的主角永远不会放弃,所以我也不能输。”
比赛当天,纽约的雪下得格外大。陈燃站在国内的赛场上,望着评委席的空位,指尖摩挲着口袋里的漫画分镜——那是鹿亦珩临走前画的,每一页都写着鼓励的话。
当他展示完最后一幅作品,大屏幕突然亮起越洋视频。
画面里鹿亦珩穿着白大褂,身后是摆满试管的实验室,他的眼睛亮得惊人。
“抱歉错过你的比赛,但我不想错过见证你发光的时刻。”镜头切换到电脑屏幕,复杂的公式旁贴着陈燃的漫画书签,“你的分镜给了我灵感,数据已经修正,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去山顶看真正的星空。”
全场掌声雷动时,陈燃对着镜头比出只有他们懂的手势——那是初中时约定的“胜利暗号”。
颁奖台上,他捧着金奖奖杯,奖杯底座刻着鹿亦珩提前寄来的字:“致永远让我心跳加速的人”。
当晚,两人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坐在宿舍天台上。
陈燃拆开鹿亦珩托人带回的礼物,除了实验数据修正报告,还有本贴着纽约风景照的手账,每张照片背后都写着“要是你在就好了”。
“其实在纽约的每一秒,我都想立刻回到你身边。”鹿亦珩望着城市灯火,把陈燃冻红的手捂在自己怀里,“但你说过,我们是彼此的灵感,所以我必须证明,距离永远不是阻碍。”
陈燃掏出藏在口袋里的钢笔,笔尖还沾着未干的墨水。
他在鹿亦珩掌心写下小小的公式:“心跳共振公式=(想念频率×信任指数)÷距离平方”。
雪花落在他们交叠的手背上,瞬间融化成温热的痕迹。
夜风卷起两人交叠的影子,远处传来跨年的钟声。
相隔万里却心意相通,哪怕身处不同时空,心跳也能产生最完美的共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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