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向

深秋的夜风裹着桂花香掠过窗台，陈燃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倒计时，手指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画着歪扭的爱心。距离全省联考还有三天，此刻本该在隔壁刷题的鹿亦珩却不见踪影——自从他上周在黑板上画完爱心公式，陈燃就发现对方开始频繁“失踪”。

“又去哪鬼混了？”陈燃咬着铅笔嘟囔，突然听见楼下传来窸窸窣响动。推开窗户的瞬间，手电筒光束正巧打在他脸上，晃得人眯起眼睛。月光下，鹿亦珩抱着个黑色箱子站在梧桐树下，发梢沾着几片金黄的叶子，校服领口歪歪斜斜，活像刚打完架。

“帮我开后门。”少年压低声音，冲他晃了晃口袋里的备用钥匙，“被门卫大叔追了三条街。”

陈燃憋笑跑下楼，看着鹿亦珩狼狈地拍掉裤腿上的草屑，忽然瞥见他手腕上的红痕：“这怎么回事？”

“翻墙蹭的。”鹿亦珩满不在乎地扯开话题，“你猜我弄来了什么？”他神秘兮兮地打开箱子，露出里面排列整齐的电子元件和泛着蓝光的电路板，“物理实验室的宝贝，今晚我们搞点大的。”

“等等，你该不会想——”陈燃突然反应过来，“上次你说要改造教室的事是认真的？”

“当然。”鹿亦珩已经利落地拆开投影仪后盖，金属镊子在元件间灵活穿梭，“联考状元的位置，总得有点仪式感。”他抬头时镜片反光，嘴角勾起熟悉的弧度，“还是说，我们陈大画家害怕输？”

“谁怕了！”陈燃抄起螺丝刀，“不过事先说好，要是被教导主任抓住，你可别把我供出来。”

月光顺着窗户爬进空荡的教室，两人趴在课桌上捣鼓电路板的影子被拉得老长。陈燃负责接线，鹿亦珩调试程序，偶尔指尖相触都会默契地轻笑。当鹿亦珩的手指第三次碰到他手腕时，陈燃突然按住对方手背：“说吧，最近到底在忙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溜去器材室。”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鹿亦珩停下动作，耳尖泛起可疑的红晕：“就、就是准备这个。”他咳嗽两声，把焊好的电路板塞进陈燃手里，“还有……”话音未落，窗外突然炸开一朵绚丽的烟花，橙红色光芒透过玻璃，在黑板上投下斑驳光影。

陈燃愣住了。原本空白的黑板不知何时被贴满星星灯，中央用荧光涂料画着巨大的爱心，里面歪歪扭扭写着：“给我的第一名——无论第几名，都是我心里最亮的星。”

“本来想等考完再弄。”鹿亦珩挠挠头，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度，“但你最近复习得太拼命，连饭都不好好吃……”他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陈燃耳畔，“怕你累坏了，所以想提前给你看。”

陈燃感觉心跳快得离谱，手里的电路板差点掉在地上。烟花的余辉映在鹿亦珩眼里，像是揉碎了整个银河。他别开脸，故意哼了一声：“幼稚，谁要当你的星星。”

“哦？”鹿亦珩拖长音调，指尖轻轻勾住他小指，“那我把这些灯拆了？毕竟某人说——”

“不准拆！”陈燃猛地转身，额头撞上对方下巴，疼得直抽气。鹿亦珩却笑出了声，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笨蛋，当心撞坏我的电路板。”

“还不是怪你！”陈燃涨红着脸后退半步，余光瞥见窗外又升起几簇烟花，突然想起什么，“等等，现在不是节假日，哪来的烟花？”

鹿亦珩眨眨眼，露出狡黠的笑：“秘密。”他突然抓起陈燃的手往天台跑，夜风掀起两人的校服衣角，在星光下扬起少年意气。

天台上，满地彩色气球系着写满公式和鼓励话语的纸条，中央的天文望远镜对准夜空最亮的星。鹿亦珩蹲下身调整焦距，抬头时眼睛亮晶晶的：“看，那是织女星。”他握住陈燃的手放在目镜上，温热的掌心贴着他的手背，“古希腊神话里，它是织女的化身，不过在我这里——”

“是你。”陈燃脱口而出，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耳根瞬间烧起来。鹿亦珩愣了一瞬，随即笑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原来你也偷偷补课了？”

“谁、谁补课了！”陈燃恼羞成怒，抓起气球就想砸人，却被鹿亦珩反手抱住。少年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着烟花的硝烟味，在夜风里晕染成温柔的漩涡。

“陈燃。”鹿亦珩突然认真起来，下巴抵在他发顶，“不用非要当第一，只要是你就好。”他轻轻掰开陈燃攥紧的拳头，将一枚星星形状的吊坠塞进他手心，“这是用实验室的钛合金废料做的，听说很坚固。”

吊坠还带着体温，边角打磨得圆润光滑。陈燃突然想起上周在器材室，鹿亦珩满身木屑、手指贴着创可贴的样子，眼眶突然有些发烫：“所以你这几天都在干这个？”

“嗯。”鹿亦珩低头吻了吻他发旋，“想给你独一无二的礼物。就像你给我的每幅画，每个偷偷塞在课桌里的糖果……”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你知道吗？每次看见你为了超过我拼命学习的样子，又骄傲又心疼。”

陈燃反手搂住他的腰，把脸埋进对方胸口：“笨蛋，我只是想离你更近一点。”他听见鹿亦珩剧烈的心跳声，和自己的完美重合，“下次不许一个人偷偷准备惊喜，我们说好要一起的。”

“好。”鹿亦珩轻笑，伸手擦掉他眼角的水光，“那下次换你给我惊喜？”

“想得美！”陈燃破涕为笑，抓起气球绳就往楼下跑，“先把教室收拾干净，要是被发现，教导主任能念叨到我们毕业！”

月光与星光交织的夜空下，两个少年的身影追逐着穿过走廊，笑声惊醒了沉睡的梧桐树。黑板上的星星灯依然闪烁，如同永不熄灭的约定，见证着独属于他们的青春与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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