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金缕衣动香风软，玉阶悄叩君心门

暮春的紫禁城飘着细雪，袁允棠立在御花园九曲桥畔，指尖轻拨琉璃盏中的鎏金莲花。那花瓣随波流转，映得她眼底碎光粼粼，恰似昨夜烛火下皇帝指尖抚过她锁骨时，那抹跃动的金芒。

“娘娘，御书房的帘子该换暖绸了。”宫女绿枝捧着狐裘上前，话音未落便被截断。袁允棠转身时，袖口金缕牡丹扫过石案，案上《贞观政要》被风掀起半页，露出她今早用朱砂批注的“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墨迹未干，却在她指尖掠过的瞬间，被折成精巧的纸船放入池中。

“去告诉陛下，本宫采了新制的玫瑰鹅梨帐中香。”她拨弄耳垂上的东珠坠子，那珠子浑圆似雪，偏在摇曳间泄了三分柔媚，“就说...这香需得在暖阁里焚才不辜负。”绿枝领命而去时，瞥见主子腕间翡翠镯子轻晃，正是三日前皇帝亲赐的“凤衔珠”，那翡翠里游动的血丝，倒像极了昨夜龙榻上蜿蜒的胭脂痕。

御书房内，皇帝萧承煜正对着舆图蹙眉。忽闻帘外环佩叮咚，抬眼便见袁允棠踏雪而来，月白狐裘半敞，露出茜色抹胸上绣的并蒂莲，那莲花从她锁骨处一路蜿蜒至腰间，在金丝暗纹的裙摆间若隐若现。她行至案前福身时，领口坠下的红宝石恰好触到《平南策》的竹简，惊起一片墨香。

“陛下总看这些兵戈之事，可要累坏了眼睛。”她指尖捏起一颗荔枝，玉甲上的丹蔻在烛火下泛着珊瑚色的光，“不如尝尝臣妾新学的糖蒸酥酪？”话音未落，那荔枝已被送入他口中，指尖擦过他唇角时，故意逗留了三分，惹得萧承煜喉结微动。

窗外北风骤起，卷得窗纸沙沙作响。袁允棠忽然轻笑，将暖炉往他身边推了推：“都说塞北的雪能冻裂弓弦，陛下可知臣妾最怕冷？”她褪去狐裘，露出藕荷色纱衣，那衣料轻薄如雾，隐约可见肩带处的珍珠璎珞——正是他去年生辰所赐，当时他亲手为她系上，说“棠儿肌肤胜雪，唯明珠可配”。

萧承煜忽然扣住她手腕，指腹碾过她腕间朱砂痣：“昨夜你说想学骑射，今日就有人送了雕花银弓来。”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暗哑，“棠儿倒是说说，这银弓该配什么样的箭？”她仰头望他，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恰似振翅欲飞的蝶：“自然是配陛下亲手削的竹箭，这样...臣妾每次拉弓，都能想起陛下握笔批奏折的模样。”

殿外更夫敲过三更，铜漏滴答声里，袁允棠忽然指着案头青瓷瓶：“这瓶子空了许久，不如臣妾插支白海棠？”她踮脚取瓶时，腰间玉带忽然松脱，坠地声惊得烛火晃了几晃。萧承煜眸色深如墨潭，伸手将她捞入怀中，闻着她发间若有似无的鹅梨香，忽然咬住她耳垂：“朕倒觉得，插棠儿这支带刺的红玫瑰，倒更合心意。”

她闻言轻笑，指尖勾住他腰间玉带銙：“陛下可曾听过《金缕衣》？”红唇凑近他耳畔，吐气如兰，“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眼前人...”话音未落，便被他压在紫檀木案上，青瓷瓶滚落在地，却被她眼疾手快接住，瓶中预先藏好的夜明珠骨碌碌滚到他脚边，映得她面上光影明明灭灭，更添几分勾人魂魄的韵味。

“原来你早就备好了。”萧承煜捏起她下巴，看她眼中水光潋滟，忽然想起初见时她在梅林舞剑，白衣上落满红梅，那时他就知道，这女子必定是他命中的劫数。她指尖抚过他眉间川字纹，忽然低吟：“雪满长安道，君心可似梅？”话里藏着三分试探，七分柔婉，却在他覆上唇的瞬间，化作绕指柔肠。

五更天的梆子声响起时，袁允棠靠在萧承煜肩头，看他握着自己的手在奏疏上批红。狼毫划过“准奏”二字时，她忽然轻笑：“陛下可还记得，臣妾入宫前在戏班唱的《长生殿》？”他抬眸看她，见她鬓发散乱，面上胭脂晕染，却比戏台上的杨贵妃更添三分风情。“当时师父说，情到深处难自禁，”她指尖划过他掌心薄茧，“如今才知，这话竟半点不假。”

窗外雪停了，东方泛起鱼肚白。袁允棠披上他的明黄氅衣，忽然指着远处宫墙：“看，雪化了就该开杏花了。”她转身时，氅衣下摆扫过满地狼藉的奏疏，却在他眼底映出一片春意——比之御花园的繁花，眼前人眼角眉梢的风情，才是他心底永不凋零的春色。

“明日陪朕去慈宁宫请安。”萧承煜扣住她腰肢，在她耳畔低语，“母后说想看你新制的流云髻。”她垂眸轻笑，指尖悄悄将他腰间玉佩转了半圈——那是她昨夜趁他熟睡时系上的同心结，此刻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恰似她藏在心底的万千情丝，虽未说出口，却早已在日复一日的纠缠中，织就了牢不可破的网。

殿外传来宫人扫雪的声响，袁允棠望着案头未燃尽的鹅梨香，忽然想起戏文里的唱词：“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可她偏要做那支破墙而出的红杏，纵是一身荆棘，也要在这深宫之中，开出最艳烈的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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