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墨化形

随着雷劫的落幕，天道洒下灵雨福泽，洛笙盘膝而坐，吸纳灵力以稳固境界。

　　那温润的天道气息悄然修复着他体内的创伤的同时，予墨剑也在此刻化形了。

　　一抹蓝色虚影渐渐凝聚成实体，只见少年肌肤如瓷，眉宇间透着几分清冷，淡蓝的发丝垂落右肩，袍袖宽大，随风猎猎翻飞。

　　蓝色剑灵缓缓靠近洛笙，伸出修长的手，唇角扬起一抹纯真的笑容：“我是风连羽，请多指教。”

　　洛笙下意识地握住那只手，试探性地唤了一声：“嗯……小羽？”

　　淡蓝发色的少年微微怔住，随后笑着回应：“阿笙若不习惯，唤我予墨也无妨。”

　　“好呀，墨墨。”洛笙眉眼弯弯，笑意盈盈。

　　风连羽挑眉看向他，忽然开口：“阿笙，我这副模样，你可还满意？”

　　“还敢不敢像之前那样嘲讽我了？”

　　话音未落，便见洛笙两眼放光，立马上手揉了揉他的脸，兴奋地嚷嚷起来：

　　“满意！太满意了！墨墨怎么这么好看啊，完全看不出未化形时的乖张模样嘛。”

　　“你平日那么狂傲，我还以为你会化成什么凶神恶煞的样子呢。”

　　听听这是什么话？阿笙是不是还没长大？

　　风连羽冷着脸拍开他的手，语气略带无奈：“你正经点。”

　　洛笙瞬间拉开距离，装作无辜地摆摆手：“对不起，我的错。”

　　听罢，风连羽懒懒地伸了个腰，显然对刚刚获得的人形还不太适应。

　　不远处看热闹许久的周恒见雷劫已散，从土墙后钻出来跑上前，望着眼前的漂亮剑灵啧啧称奇：

　　“咦，洛师弟，你老婆怎么是个男的啊？”

　　此言一出，两人脸色骤变。洛笙率先反应过来，急忙否认：“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啊。”

　　风连羽则冷笑一声，抬手分别敲了洛笙和周恒的脑袋一下：“什么老婆？我还是他爹呢！”

　　周恒捂着头，痛得直呼出声。

　　而洛笙则委屈巴巴地捂着脑袋，心中嘀咕：虽然平时确实把予墨当祖宗供着，但没想到化形后依旧如此狂妄，莫非真打算当自己爹了？

　　不过，自家的剑灵，自己宠着便是。

　　于是，洛笙一本正经地对周恒说道：“没错，周师兄，这是我爹，你们认识一下吧。”

　　周恒嘴角抽搐，洛师弟还怪幽默的。

　　风连羽则是捂脸叹息，不过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他很快调整好心态，轻咳几声，转向周恒：

　　“哦，周恒啊，别拘束嘛。前段时间我不是还揍过你吗？难道忘记了？”

　　周恒脸上的悲苦之色愈发浓重，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宗门大典那几天。

　　那时，大批新生符修涌入剑锋，他心中本就对剑锋的人怀有几分不快，于是忍不住冷嘲热讽了洛笙几句，便招来了予墨剑一顿胖揍。

　　“哎呦，小的哪敢啊！剑灵阁下大人大量，何须与小的一般见识。”

　　“哈哈，行了行了，玩笑开过便罢，把我当作朋友就好，我可不想成为阿笙的老爹，那岂不是显得我很老？”风连羽笑呵呵地挥了挥手，神情轻松惬意。

　　洛笙呵呵一笑，毫不客气地拆台：“是啊是啊，其实比我爹还老了。”

　　毕竟，那是洛家祖传的上古神器，历经无数任器主，岁月在其身上刻下难以估量的痕迹。

　　风连羽的笑意瞬间凝固，面无表情地抬手轻轻敲了一下洛笙的脑袋，提醒道：“愣着干什么？先去把那条小鲤鱼契约了。”

　　“哦。”洛笙这才猛然想起那被雷劫劈得奄奄一息的文鳐鱼，脚步缓缓向前挪动，仔细端详了一番。

　　文鳐鱼蜷缩在角落里，见他们靠近，只是发出微弱无力的叫声，显然是虚弱到了极致，连攻击的力气都已丧失殆尽。

　　予墨的意思是让洛笙与文鳐鱼签订契约…洛笙摸了摸下巴，心中略作权衡。

　　他原本并未打算收服此妖兽，但转念一想，这可是金丹后期的妖兽，若就此消逝，实在可惜…能够将其契约，倒也算是一件美事。

　　只是……

　　“墨墨，我又不是驯兽师，若是它不愿臣服，我也无法强求啊。”洛笙凝视着那条半死不活的文鳐鱼，轻声说了一句。

　　周恒闻言，认同地点头附和，他们最初根本没往这方面想，一心只想诛杀妖兽罢了。

　　契约妖兽的方式倒也简单，只需妖兽与修士任一方滴血立约即可。

　　唯一的限制在于必须征得妖兽同意，强制契约只会激怒妖兽，令其不惜自爆以示反抗。

　　风连羽眸光一沉，淡然开口：“这还不容易？”

　　他抬手一挥，予墨剑便已落入掌中。风连羽提剑缓步靠近文鳐鱼，唇角挤出一抹冷意未消的笑：“臣服……还是死？”

　　洛笙眨了眨眼，心底暗想这样确实容易哈。然而，他手中默默紧握着护盾灵器，生怕这妖兽一时不悦便选择了自爆。

　　“哎，哎呀！剑拿远点啊！臣服，臣服，我也没说我不契约啊！”

　　不多时，一阵奇异的鸣叫声混杂着人言响起，风连羽随手撤回了剑，神色间毫无波澜。

　　周恒略显惊讶地挑眉：“咦，它竟然会说话？”

　　金丹期妖兽能口吐人言，倒确实少见，乍一听文鳐鱼的话语，周恒不禁觉得新奇。

　　洛笙也缓缓收起了灵器，忍不住笑了出来：“是啊，就是声音有点难听。”

　　“没关系，我不嫌弃你。”说着，洛笙伸手轻轻摸了摸文鳐鱼的头。

　　此刻的文鳐鱼心情复杂至极。身为妖兽，它一开始对这些人类修士充满了敌意，但眼前这个人类却愿意为它布下防御灵器，帮它渡过生死难关。

　　“……总之，多谢你最后为我放出的防御灵器。我愿意认你为主。”文鳐鱼的声音低沉而郑重。

　　洛笙点点头，不再犹豫，指尖轻划破皮，一滴鲜血洒落。

　　文鳐鱼顺从地接受了契约，脚下的阵法随之显现，二者身上同时浮现出耀眼的符文。

　　“啊！平等契约！竟然是平等契约！”契约完成后，文鳐鱼立刻激动得大呼小叫。

　　洛笙奇怪地瞥了一眼文鳐鱼，只见它已化作一条普通的小鲤鱼模样，扑扇着翅膀悬浮在她面前。

　　“不然呢？你以为我会和你缔结本命契约吗？不成不成，本命契约只能给墨墨啊。”

　　洛笙一边说着，一边忙不迭地向风连羽靠近，风连羽轻拍他的肩膀，眼中满是无奈。

　　“不、不是的，主人！我还以为你会选择主仆契约呢！现在这样就很好啦！真的非常感谢主人！”

　　文鳐鱼兴奋得上下翻飞，不仅伤势恢复如初，境界竟也有所提升。

　　更别提它刚认的这位便宜主人一看就是个财大气粗的主儿，日后灵丹妙药自然少不了它的份儿。

　　洛笙恍然大悟，心中明白了几分：原来如此。主仆契约对妖兽极为苛刻——人死兽亡，兽亡人却不一定会随之死去；

　　而平等契约则双方互不牵连，约束力较弱。至于本命契约……只要其中一方受伤或殒命，另一方也绝不会好过。

　　大多数修士通常都选择与妖兽缔结主仆契约，这也是为何妖兽往往对此十分抗拒的原因。

　　洛笙忽然想起，予墨多年来曾陪伴过多任器主。飞升的那些祖先倒还好说，可若是有不幸陨落的祖先…予墨岂不是会因此受到严重损伤，甚至就此沉寂？

　　一旁的风连羽轻笑了一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阿笙。上一任器主陨落后，我确实等了百年才等到你唤醒我。”

　　“要么是灵根不符，要么是属性不合，我只能像个破铜烂铁一样被遗弃在角落。直到与你契约后，我才勉强恢复了些模样。”

　　洛笙听得心疼，立刻抱紧了风连羽，呜咽着说道：“你好惨啊，墨墨。”

　　“行了，别黏人了，你快跟周恒出去吧。”风连羽嫌弃地推开洛笙，随手拎起文鳐鱼就钻进了空间，完全不顾那小东西的挣扎，只留下一句淡然的话：

　　“我带小鲤鱼去空间里参观参观。”

　　“周师兄？”洛笙转过头，看向周恒。

　　“嗯，我们先回宗再说，玉牌现在也能用了。”周恒轻咳了声，没有多言，只是捏碎了手中的玉牌。

　　“好。”

　　——

　　天衍宗。

　　两人身影骤然出现在道场上，场中早已聚集了一群弟子，整齐地等候着迎接他们。

　　洛笙脸上挂着温和的笑，一边推脱众人的热情，一边礼貌地回应着各种关心与夸赞，终于带着周恒摆脱了人群。

　　“安安！我好想你啊～”

　　洛笙眼眸一亮，远远地看见人群后的季疏安，立刻迈开步子，兴冲冲地冲过去给了少女一个熊抱。

　　季疏安拍了拍少年的后背，声音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好了好了，我也很想你，但你得先放手啊。”

　　“咳咳，不好意思，太激动了。”洛笙松开手，脸上泛起一抹淡红。

　　“走吧走吧，我们回去再聊。”洛笙兴致勃勃地拉起季疏安的手腕，转身便往回走。

　　“嗯。”季疏安轻轻应了一声，步伐轻盈地跟了上去。

　　路上遇上了苏惟，洛笙还特意打了个招呼，“诶，是小惟啊，好久不见了。”

　　苏惟点点头，脸上浮现一个乖巧的笑容，“恭喜洛师兄啦，晚些时候给你准备贺礼哦。”

　　“那我可就等着了。”洛笙说着，挥了挥手，话音未落，便跟着季疏安御剑而起，转瞬间消失在天际。

　　“诶，走得真快啊。”苏惟眨了眨眼，目光一转，恰好拦住了不远处正要坐传送阵回符峰的周恒。

　　“哎哎，周师兄等等啊！”

　　周恒停下脚步，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位闹腾的师弟，“怎么了，苏师弟？有事？”

　　苏惟神神秘秘地凑近，压低声音道，“周师兄啊，多亏了你，我这次赌盘可是赢了一千块上品灵石！所以打算分你一点。”

　　“啥？”周恒更是一头雾水，眉头微皱。

　　苏惟摆摆手，一脸得意地解释，“哎呀，就是宗门弟子当时开赌盘，赌你能杀多少妖兽，我赌你大杀特杀。

　　毕竟他们都觉得你杀不了几只妖兽，所以我赚翻了，哈哈哈。”

　　周恒愣了一下，忍不住问道：“哎，不是，那你们怎么不赌洛师弟呢？”

　　苏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理所当然地道，“洛师兄还需要赌？他肯定大杀特杀的啊！他要是去历练还能一只妖兽不杀，我们天衍宗直接隐世算了。”

　　“哈哈，说得也是。”周恒干巴巴地应了句，随即对着苏惟拱了拱手，

　　“那就多谢苏师弟的灵石了，下次有这种机会还可以叫我。”

　　“必须的必须的！”苏惟拍着胸脯保证。

　　周恒笑了笑，忽又想起什么，饶有兴致地提议道，“对了，苏师弟，我之后还要教导弟子，有没有兴趣跟我玩玩？”

　　苏惟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可以啊！来来来，我们现在就去符峰，我去你那住几日。”他说着，已经跃跃欲试地往前走了两步。

　　周恒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行啊，跟我走吧。”

　　他挥了挥手，脚下已升起一道符光，顺势将苏惟带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朝着符峰的方向疾驰而去，笑声在风中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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