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峰——
“安安,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啊,只是……现在有点困……”
洛笙一回到洞府,便忍不住连连打着哈欠,湛蓝的眼眸中带着几分倦意,却依旧注视着季疏安,似乎不愿移开目光。
“无妨,你先睡一觉。我就待在这画符,哪也不去,等你醒来再慢慢与我讲述,可好?”
季疏安的声音轻柔如春风,安抚着洛笙的心绪,她将人轻轻推到床边,顺手替洛笙掖好被角。
“那……我就睡一会儿,你可别走远了哦。”
“嗯,睡吧。”
季疏安温声回应,静静看着洛笙合眼,随后挥手布下一道隔音阵法,隔绝外界一切干扰。
…………
直到确认洛笙已安然入睡,季疏安的神色才逐渐沉凝。
她步出里屋,来到前厅,低声唤道:“师尊,关于秘境妖兽之事,可有查清缘由?”
话音刚落,一道红衣身影便悄然出现在屋内。此人手持一枚灵器,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威严气度——正是掌门莫河之。
他随意把玩着手中的灵器,唇角微扬,朗声道:“已经解决了。是秘境的灵脉出现紊乱,导致妖兽异化,这才催生出金丹后期级别的妖兽。”
“那小破秘境竟然还有灵脉,倒是便宜了那些妖兽。”
莫河之淡然一笑,随即将手中的灵器抛向季疏安,“不过,现在便宜你了。”
季疏安稳稳接住灵器,眉头微蹙,疑惑地歪了歪头,“这是?”
“我已将那条灵脉封印在这灵器之中,你可以借助它辅助修炼。”
莫河之漫不经心地解释道,仿佛送出的不过是些寻常物件,而非价值连城的灵脉。
季疏安并未表现出太多惊讶,只是深深看了莫河之一眼,嘴角勾起一丝调侃的弧度,
“师尊倒是舍得。”
某些小宗门全宗上下或许也未必能拥有一条完整的灵脉,即便天衍宗底蕴浑厚、灵气充盈,但将一条灵脉如此轻易赠予一名弟子,仍显得奢侈至极。
莫河之故作痛心疾首状,“为师对你们一向慷慨,安安怎可质疑我的一片真心?”
季疏安神色淡然,不动声色地拱手施礼,“不敢。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尊的教诲徒儿铭记于心,感激不尽。”
“如此甚好。”莫河之满意地点点头,随即环顾四周,悠哉悠哉地开口,“我们家阿笙呢?为师难得过来一趟,怎么不出来迎接?”
季疏安闻言,稍稍愣了一下,随即老实答道:“在里屋睡下了,师尊还是晚些再来探望吧。”
莫河之嘴角抽搐了一下,“阿笙睡得这么快啊。”
看来特意为他准备的补药只能稍后再送了。不过,这孩子确实劳累过度,倒也情有可原。
既然无法‘祸害’洛笙,莫河之又将目光转向季疏安:“安安啊,这几年为师闭关,未能尽到教导之责,颇感羞愧。”
“所以,待会随我一起去演武场比试一番,也好让为师看看你的长进。”
季疏安闻言轻笑一声,早已猜透他的用意——不过是借比试之名,让她演示剑法,顺便指点众弟子罢了。
季疏安神色如常,随口便编织起理由:“不成,笙笙要我留下来陪他。”
莫河之的神情顿时凝固,语气中透着几分戏谑与不可置信,“哈?他都这么大个人了,还需要你陪着?”
“嗯哼。”季疏安微微颔首,语气笃定,“刚经历了秘境之事,心里想必也是慌乱的,总得有人陪他才是。”
莫河之目光狐疑地落在眼前少女的脸上,片刻后才缓缓点头,“也是,毕竟是我们的娇娇少爷,确实需要点特别关照,可以理解。”
“师尊圣明。”
季疏安嘴角扬起一抹浅笑,转身跨入里屋,桌上符纸整齐堆叠,她随手拿起一张,坐下准备画符。
莫河之不紧不慢地跟了进来,顺手掏出一沓符纸。
“师尊这是何意?”季疏安抬眼看向他,语气略带疑惑。
莫河之淡然一笑,语气中不乏调侃:“不是说要陪阿笙吗?不去演武场也行,为师正好借此机会指导一下你的符道造诣。”
季疏安轻叹一声,语气似真似假地感慨:“倒是忘了,师尊原来还擅长画符。”
“瞧你说的。”莫河之佯装不满,语气却带着几分骄傲。
“你的剑道、符道、阵道哪一样不是为师亲手教导出来的?想当年,为师可是宗门数一数二的天才人物。”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虽说后来这些年当了个平平无奇的剑修……”
“不过前几日三长老哭着求我,说宗门大比所需的符箓画不完了,让我帮忙分担些。”
话音未落,他已甩了甩手中许久未用的狼毫笔,语气里透着几分久违的熟悉感,“这不才想起,我原来还会画符呢。”
季疏安了然一笑,心中早已猜到是三长老整日游手好闲,耽误了任务才跑来求助师尊。
想到这里,她忍俊不禁,指向一旁空位,“师尊请便吧。”
莫河之悠然落座,随手画了几张符试手感,随后便进入了状态。
速度提起来后,他很快完成了一沓符箓,还不忘瞥了眼季疏安的作品,笑着夸赞道:
“不错,以你目前的修为能有这等画符效率,实在是难得。”
听到这种老生常谈的夸奖,季疏安只是漫不经心地转了转手中的狼毫笔,一副早已听腻的模样。
正当她想开口打趣时,只见莫河之大手一挥,将一沓新的符纸扔到她面前,笑容中隐约透着几分狡诈:
“来,安安,为师今天教你新符箓的画法。”
季疏安眉头微皱,“可以拒绝吗?”
莫河之依旧笑意盈盈,“不可以哦。”
季疏安抿唇,语气带着几分委屈,“师尊这样压榨弟子,以后还想让我继承宗主之位,可就不能了。”
莫河之轻哼一声,语气笃定:“可惜啊,你早已是我钦点的少宗主了。”
“是啊,逃不掉呢。”季疏安无奈应声。
————
翌日,正午时分,烈日当空,晴空如洗。
洛笙方才悠悠醒来,少年懒懒地伸了个懒腰,朦胧间向旁边瞥了一眼,一张放大的俊脸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视线中。
洛笙猛地一震,下意识喊出声:“师尊!你干什么呢,吓我一跳!”
莫河之移开脸,摸了摸下巴,语气轻松,“没什么,只是好奇阿笙怎么能睡这么久。”
这句话让洛笙耳根一红,忍不住低声嘟囔:“我才刚经历混战雷劫,多睡一会儿不是很正常吗?”
“师尊,安安呢…怎么没看到她?”洛笙揉了揉眼睛,声音里透着一丝迷茫。
莫河之漫不经心地答道:“去给你带膳食了,等着吧。”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把你的手伸出来,我再探探你经脉有没有问题。”
洛笙应了声“哦”,随意将手递到莫河之面前。
莫河之轻轻搭上他的手腕,神识探入体内,灵力沿着经脉缓缓流动,一番查探后,他松了口气。
“无碍,经脉稳固,灵气充盈,丹田完好。这几日多巩固境界,不必急于修炼。”
“弟子明白。”洛笙郑重地点头。
莫河之满意地拍了拍他的发顶,语气宠溺,“嗯,我们家阿笙最棒了,你一直是为师的骄傲哦。”
洛笙无奈扶额,“求恢复正常,师尊。”
就在大门被推开的一瞬间,季疏安的身影映入眼帘。少女步伐从容地走上前来,半空中灵力托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虾粥。
她微微抬眸,看向已然清醒的洛笙,眉梢轻挑,“醒得正好,趁热喝了吧。”
洛笙接过碗时,脸上绽开一抹笑意,“谢谢安安啦。”
而另一边,莫河之早已随意地倚坐在对面软榻上,修长的手指轻敲扶手,目光如炬般落在少年身上。
“来得正好,”他开口道,声音漫不经心却带着几分期待,“阿笙,说说你的秘境之旅吧。”
…………
“大概就是这样。”洛笙将予墨化形、与文鳐鱼契约的事情简短叙述了一遍。
莫河之听罢,缓缓点头,眼中掠过一丝深意。
“这次秘境出事确实是宗门失职,所幸有阿笙化解危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季疏安随手接过空碗,将它丢到桌案上,接着,她饶有兴趣地清点起那些洛笙从秘境里顺来的灵植,“嗯,倒也不算坏事。”
洛笙眨了眨眼,心底忽然升起一阵微妙的心虚——毕竟,此行他不仅薅走了幻境秘灵,卷走了成片灵植,还拐带了一群蓝水精灵,甚至顺手把文鳐鱼也收入囊中。
最重要的是,自己毫发无伤,还顺利突破到了元婴期…面对莫河之隐隐流露的赞许目光,他不由得别开脸,试图转移话题。
“那个……阿姐发消息来了。”洛笙迟疑了一下,看向莫河之,试探性地问道:“师尊,要不您先回避一下?”
“哦?”莫河之扬起眉毛,语气戏谑,“怎么,我真有那么见不得人吗?”话音未落,他已经毫不客气地挤开季疏安,直接坐到了床榻边上。
季疏安愣了一瞬,“……”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翻了个白眼。
“好了,灵器对准我的脸,”莫河之摆出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样,挥手示意洛笙开启通讯法器,“让我跟你姐姐叙叙旧。”
“啊?”洛笙忍俊不禁,但还是依言操作起来。
随着通讯法器启动,屋内顿时显现出一道紫衣女子的身影。她站在光幕之中,姿态优雅,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阿姐。”洛笙轻声唤道。
紫衣女子正是洛竽,她轻轻点了点法器,清冷却不失亲昵的语调悠然传来:
【听说阿笙突破元婴了?不错,颇有本座当年的风范。】
少年听到这话,无奈扶额,“阿姐,你当着我的面还这么装吗?”
明明她的神魂全程观看了自己的渡劫过程,可转头就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实在让人哭笑不得。
洛竽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好意思,习惯了。我们重来一遍。】
她的语气骤然变得柔和,【我们家阿笙终于突破元婴啦真厉害,姐姐为你感到骄傲哦。】
洛笙怔了怔,下意识转头看向莫河之。这两句话,怎么听起来和师尊方才说的如出一辙?
“嗨,小鱼儿,许久不见,我们俩还真是默契十足啊。”莫河之懒洋洋地打趣道。
莫河之的身影猛然闯入视线,冲着洛竽打了个招呼。
洛竽优雅地抿了一口茶,神色漫不经心,慢条斯理地开口:【我当是谁呢,这么大个人本座又不是看不见。】
【挡了我家阿笙的视线也就罢了,怎么还把我家小疏安挤出去了?】
莫河之下意识地侧了侧身,露出了季疏安那张略显无奈的小脸。她乖巧地回了一句:“洛竽姐姐好。”
【嗯哼,许久不见,安安长得愈发可爱了。】洛竽语调轻快,带着几分揶揄。
季疏安神情微滞:“可……可爱吗?”
洛笙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笃定:“当然啦,我们安安一直都很可爱。”
季疏安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仿佛在怀疑自己的人生。
而另一边,洛竽已与莫河之寒暄了起来。【老莫啊,多年未见,不知你的笛子吹得如何了?】
提到笛子,莫河之顿时有些来气,忍不住问:“刚入宗那会儿,是不是你让阿笙故意在我面前吹那破音律的?”
洛竽倒也坦然,并未否认,只是笑道:【哈哈,是不是和当年的你如出一辙?】
【哦,不过你可不能跟阿笙比。阿笙吹成那样是我特意教的,至于你嘛……只能吹成那样。】
【哈哈哈。】
百年前,洛竽与莫河之还是同门。那时的莫河之的确是修仙界的全修天才,唯独不通乐理,音修这条路走得磕磕绊绊。
他唯一有用的攻击手段,便是以噪音迷惑敌人了。
而洛竽,则是音修一道上的绝世奇才。她不拘泥于某种乐器,甚至不拘泥于传统意义上的音律——天地万物,皆可化作乐章,尽归其掌控。
彼时,洛竽时常故意吹错几个音节,在莫河之面前晃悠,以此嘲笑他的乐理天赋。直至今日,这份记忆依旧鲜活如初。
莫河之如今倒是沉得住气了,只是轻叹一声,道:“既然如此,过几日我会为阿笙举办结婴庆功宴,你可要来?”
【阿笙的宴会,我自是不会缺席。】
【不过,到时候阿笙还需回家一趟。我会邀请各大世家一同出席,到时再大肆操办一场宴席以示庆祝,你们几个也都得来。】
洛竽唇角微扬,笑意虽浅,语气中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笃定。
莫河之挑眉:“自然,洛家主亲自发话,在下怎敢不从。”
听罢,洛竽满意地点点头,随即柔声说道:【阿笙,安安,回见。】话音刚落,她便切断了通讯灵器。
洛笙与季疏安对视一眼,默契地打算悄然离去。
然而,莫河之根本不给他们这个机会,阴恻恻的声音骤然响起:“安安笙笙,你们两个,跟为师来一趟演武场。”
洛笙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但并没有多说什么,只低声应道:“是。”
季疏安则慢悠悠地收起手中的灵植,客套了一句:“劳烦师尊教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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