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典礼的礼堂闷热拥挤,祁繁坐在靠过道的位置,百无聊赖地转着铅笔。台上校长正在发表冗长的开学致辞,而他面前的素描本上,已经勾勒出一个清俊的侧脸轮廓。
“又在画你哥?”同桌陈明凑过来小声调侃,眼睛瞄向素描本,“这次画得比上次还像。”
祁繁用胳膊肘挡了挡,嘴角却忍不住上扬。他抬头望向主席台,祁简正作为学生代表准备发言。他哥哥穿着整洁的白色校服衬衫,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面一颗,站在那里就像一棵挺拔的白杨。
“下面请高二一班祁简同学发言。”
掌声中,祁简稳步走上台,眼神平静地扫过台下。当他的目光掠过祁繁所在区域时,几乎不可察觉地停顿了一秒,嘴角微微牵动。只有祁繁知道,那是哥哥对他的微笑。
“尊敬的老师们,亲爱的同学们……”
祁简的声音清冷沉稳,如同他这个人。祁繁的铅笔在纸上快速移动,捕捉着哥哥说话时喉结的轻微滚动,还有他偶尔做手势时修长手指的弧度。从小到大,祁繁画过无数张祁简的素描,从孩童时期稚嫩的线条到现在流畅的轮廓,他闭着眼睛都能描绘出哥哥的每一个细节。
“……谢谢大家。”祁简的发言简短有力,鞠躬后转身下台,背影挺拔如松。
“你哥真是十年如一日的酷。”陈明感叹道,“年级第一,篮球队长,还长这么帅,让不让人活了?”
祁繁合上素描本,笑容里藏着只有自己知道的骄傲:“他晚上睡觉会踢被子。”
“真的假的?”陈明瞪大眼睛,“祁大学霸还有这种不为人知的一面?”
“骗你的。”祁繁眨眨眼,把素描本塞进书包。他才不会告诉别人,其实祁简睡觉时安静得像只猫,连呼吸都轻得几乎听不见。这些小事,是他独享的秘密。
开学典礼结束后,祁繁没有等祁简一起回家。他知道哥哥要去篮球训练,而他自己则径直去了艺术楼的琴房。这是开学第一天,琴房还没什么人,他幸运地占到了最角落那间有三角钢琴的房间。
琴键冰凉光滑的触感让祁繁舒了口气。他活动了下手指,然后闭上眼睛,任由旋律从指尖流淌出来。这是一首他自己创作的曲子,还没有名字,旋律时而欢快时而忧郁,就像他最近的心情。
不知弹了多久,祁繁突然感觉背后有道视线。他猛地回头,琴房门口空无一人,但门缝下的阴影显示有人站在那里。
“哥?”他试探地叫了一声。
门被轻轻推开,祁简倚在门框上,额前的碎发还带着训练后的湿意,白色校服衬衫的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怎么知道是我?”祁简走进来,顺手带上门。
祁繁笑了:“除了你,谁会站在门外听我弹琴又不进来?”
祁简不置可否,目光落在钢琴上:“新曲子?”
“嗯,还没写完。”祁繁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琴键上按了几个音符,“训练结束了?”
“提前结束了。”祁简站到祁繁身后,双手搭在他肩膀上,“王教练临时有事。”
祁繁能闻到祁简身上淡淡的汗水味混合着薄荷沐浴露的气息,这让他心跳突然加快。他假装专注于琴键,不敢回头:“要听完整版吗?”
“好。”祁简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比平时低沉。
祁繁深吸一口气,手指重新在琴键上舞动。这一次,他弹得比任何时候都专注,仿佛要把所有无法言说的情感都倾注进旋律里。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他感到祁简的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肩膀。
“很好听。”祁简说,简单的三个字,却让祁繁胸口发烫。
离开学校时,夕阳已经西沉。祁繁推着自行车和祁简并肩走在林荫道上,兴奋地比划着:“我想把这幅画画在音乐教室的墙上,一个巨大的音符树,从树根到枝叶都是不同时期的音乐符号……”
祁简安静地听着,偶尔点头或简短回应,但每一个反应都恰到好处,仿佛能预知祁繁下一句要说什么。他们从小就是这样,祁繁滔滔不绝,祁简言简意赅,却奇妙地和谐。
路过便利店时,祁简停下脚步:“等我一下。”
他出来时手里拿着两盒牛奶,一盒草莓味一盒原味。祁繁自然地接过草莓味的,插上吸管喝了一大口。这是他们从小到大的习惯,祁简永远记得他喜欢什么。
回家路上有个上坡,祁繁像小时候一样跳下自行车,让祁简推着两辆车走。他倒退着走在祁简前面,继续描述他的画作构思,差点被路沿绊倒时,祁简空出一只手稳稳扶住他的后腰。
“看路。”祁简皱眉,但眼神里没有责备。
祁繁笑嘻嘻地转身,却感觉被祁简碰过的地方像被烙铁烫过一样发烫。
晚上,祁繁在书桌前涂涂画画到深夜。父母早已睡下,只有祁简的房间还亮着灯——他总是在学习。祁繁打了个哈欠,终于放下笔,洗漱后爬上床。
他做了个混乱的梦。梦里他在一片迷雾中奔跑,寻找着什么重要的东西。恐惧攥住他的心脏,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雾中——
“小繁?醒醒。”
祁繁猛地睁开眼,发现祁简坐在他床边,一只手轻拍他的脸。月光从窗帘缝隙透进来,勾勒出祁简担忧的轮廓。
“又做噩梦了?”祁简的声音很轻。
祁繁点点头,喉咙发紧说不出话。自从进入青春期,他就经常做这种令人窒息的梦,每次都是祁简把他唤醒。
令他意外的是,这次祁简没有像往常那样给他倒杯水就离开,而是掀开被子躺在了他身边。
“睡吧,我在这儿。”祁简侧身搂住他,就像小时候那样。
但现在已经不是小时候了。祁繁僵在祁简怀里,能清晰地感受到背后祁简胸膛的温度,还有两人逐渐同步的心跳声。一种陌生的悸动从心底升起,让他既渴望靠近又想要逃离。
“哥……”他小声唤道,却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
祁简的手臂紧了紧,下巴轻轻蹭了蹭他的发顶:“我在。”
这一刻,祁繁突然意识到,他对哥哥的感情,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了质。而更可怕也更令人心跳加速的是,他感觉祁简或许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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