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七年九月二十一日,晨光穿透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光影。四贝勒府的书房内,胤禛握着狼毫的手悬在宣纸上方,墨迹将滴未滴。砚台里的墨汁早已凝出薄皮,而眼前宣纸上,只歪歪扭扭写着个"仁"字。
来福:四爷又在犯愁了?
来福抱着新裁的宣纸进来,见胤禛盯着字迹发呆,小心翼翼将纸搁在案边
来福:要不奴才去请九阿哥过来?您昨儿见完他,倒是精神多了。
胤禛笔尖一颤,墨点在"仁"字最后一捺上晕开。他何尝不想再见胤禟,可昨夜反复思量,九弟如今深陷八爷党阵营,贸然亲近反而会害了他。指尖摩挲着宣纸粗糙的纹理,他忽然想起前世登基后,胤禟被押解进京时,那双布满冻疮却仍倔强上扬的嘴角。
爱新觉罗.胤禛:不必。
胤禛将笔重重搁进笔洗,溅起的墨星在素白袖口洇出黑点
爱新觉罗.胤禛:去把《贞观政要》取来。
话音未落,外头传来脚步声,管家隔着屏风禀道
李福:四爷,三爷派人送来了新制的徽墨。
墨匣打开时,松烟混着龙脑香扑面而来。胤禛拈起墨锭端详,暗纹里"诚亲王制"四个字映着晨光。上一世他曾在雍正八年见过这墨,彼时老三胤祉因"怡贤胤祥亲王丧礼不哀"获罪,抄家时从书房搜出半块残墨,边角还刻着"赠四弟"。
爱新觉罗.胤禛:回三爷,多谢费心。
胤禛将墨锭收好,忽听得前厅传来喧哗。来福匆匆跑来
来福:四爷!九阿哥带着西洋玩意儿闯进来了,说要给您看新鲜!
话音未落,胤禟已大步跨进书房,貂裘大氅下摆扫过满地阳光。他怀里抱着个黄铜匣子,后头跟着两个抬着木箱的小厮,箱角还缠着西洋花纹的锦缎。
爱新觉罗.胤禟:四哥可真难见!
胤禟把匣子往桌上一放,金属碰撞声清脆作响
爱新觉罗.胤禟:昨儿说少掺和,今儿连门都不让进了?
他眨眼解开锦缎,露出里头精巧的自鸣钟,珐琅表盘上西洋仕女正持扇浅笑。
胤禛望着那熟悉的笑容,恍惚看见胤禟被关进囚室前,也是这样笑着把西洋怀表塞进他掌心
胤禟:四哥留着解闷。
此刻少年意气的九弟却正拨弄齿轮,铜铃般的声音打断回忆
爱新觉罗.胤禟:这钟辰时三刻会奏乐,比钦天监的漏壶准多了!
爱新觉罗.胤禛:胡闹。
胤禛板起脸,余光却瞥见匣子底层压着的《几何原本》译本,泛黄纸页上密密麻麻写着批注。这是胤禟瞒着八爷党偷偷研习的,上一世直到死,都藏在贴身衣袋里。
胤禟突然凑到跟前,温热呼吸扫过胤禛耳际
爱新觉罗.胤禟:昨儿说的太子之事,我让人查了。
他压低声音,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自鸣钟鎏金边框
爱新觉罗.胤禟:畅春园那晚,有人看见大阿哥的亲信在附近转悠。
胤禛握茶盏的手骤然收紧,滚烫的茶水溢出烫红指节。前世他只顾着撇清与太子关系,竟忽略了这个细节。烛光摇曳的记忆里,大阿哥胤禔阴冷的脸与此刻胤禟关切的神情重叠,让他后背渗出冷汗。
夜色渐浓时,胤禟仍赖在书房不肯走。他歪靠在罗汉榻上,用鹅毛笔蘸着蓝墨水在宣纸上涂鸦,时不时抬头看胤禛练字。当胤禛第七次把"宽仁"写成"宽忍",胤禟终于忍俊不禁
爱新觉罗.胤禟:四哥这字,倒比皇阿玛批奏折的朱笔还歪!
胤禛掷笔,墨迹在"忍"字上炸开。他突然想起雍正十三年那个雨夜,临终前在病榻上写遗诏,颤抖的手把"传位"二字写成了"传胤禟"。此刻看着眼前鲜活的弟弟,喉咙发紧
爱新觉罗.胤禛:九弟,若有一日...
爱新觉罗.胤禟:打住!
胤禟翻身坐起,蓝墨水在锦袍上晕开
爱新觉罗.胤禟:好端端说什么丧气话?
他晃了晃手里的几何图稿
爱新觉罗.胤禟:明日我带新译本来,四哥得空也学学,省得总被老十说榆木脑袋!
更鼓敲响时,胤禟踏着月光离开。胤禛站在廊下目送他远去,直到灯笼光点消失在街角。转身回房时,瞥见墙上挂着的《耕织图》,那是康熙三十五年他进献给皇阿玛的。画中农人弯腰插秧的姿势,与胤禟方才伏案批注的模样渐渐重合。
这一夜,胤禛在案前枯坐到天明。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他终于提笔,在宣纸上工整写下"仁恕"二字。墨迹未干,外头传来消息:康熙召诸位阿哥明日入宫议事。胤禛摩挲着湿润的字迹,忽然轻笑出声——这一世,他要亲手改写这九子夺嫡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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