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府后花园的梨花开了满树,春风拂过,便洒下一场细雪般的花雨。文浮夏站在廊下,看着侍女们手忙脚乱地收拾着及笄礼要用的器物,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小姐,夫人叫您过去呢,礼马上就要开始了。"贴身丫鬟青杏匆匆跑来,脸颊因小跑而泛红。
文浮夏点点头,抬手正了正发间的白玉簪。今日是她十五岁及笄的日子,父亲特意邀请了京城中有头有脸的宾客,连平日不常往来的几家世交也都送了贺礼。
正厅里已经坐满了宾客。文浮夏缓步走入时,满堂的谈笑渐渐安静下来。她穿着淡青色的礼服,衣襟上绣着细密的兰草纹样,行走时裙摆纹丝不动,只有腰间玉佩发出轻微的叮咚声。
"小女浮夏,承蒙各位长辈厚爱……"她的声音清亮如溪水,行礼的动作一丝不苟。
及笄礼的仪式繁复而庄重。当文夫人为她插上象征成人的金凤簪时,满堂宾客纷纷赞叹。文大人捋着胡须,眼中满是骄傲。
"听闻文小姐琴艺超群,不知今日可否有幸一闻?"席间一位夫人笑着提议。
文浮夏看向父亲,见文大人微微颔首,便向众人行了一礼:"承蒙厚爱,浮夏献丑了。"
侍女早已备好了琴。文浮夏跪坐琴前,指尖轻抚琴弦,一曲《阳春白雪》便从她指下流淌而出。琴音起初如春风拂面,渐渐转为雪落竹林的清冷,最后又回归万物复苏的生机。一曲终了,满座寂然,继而爆发出热烈的赞叹。
"文大人好福气啊,有女如此,才貌双全!"
"这琴艺,怕是连宫中的乐师都要逊色三分。"
文大人满脸笑容地应酬着,文浮夏却只是安静地退回自己的位置,眼帘低垂,仿佛那些赞美都与她无关。
礼成后,宾客们三三两两在花园中散步闲聊。文浮夏借口更衣,独自来到后院的小亭中透气。她揉了揉因保持微笑而有些僵硬的脸颊,长舒一口气。
"文小姐的琴艺确实名不虚传。"
一个陌生的男声从身后传来,文浮夏惊得转身,只见一个身着靛蓝色长袍的年轻男子站在亭外。他约莫二十出头,眉目清朗,腰间挂着一方御史的印绶。
"阁下是?"文浮夏后退半步,警惕地问道。
"在下简繁,随家父前来贺喜,冒昧打扰了。"男子拱手一礼,"只是方才听文小姐弹琴,实在忍不住想当面称赞。"
文浮夏这才想起,这位是简御史的公子,去年刚入都察院任职,在京城颇有才名。她回了一礼:"简公子过奖了。"
简繁却指着亭中挂着的一幅山水画道:"这幅《秋山问道图》可是真迹?我观其笔法,与平日所见范宽风格略有不同。"
文浮夏眼睛一亮:"简公子好眼力。这确实是摹本,真迹藏于宫中。不过此摹本乃先曾祖所作,笔意虽不尽相同,却也得了三分神韵。"
两人就画作讨论起来,不知不觉竟争论起画中隐士究竟是问道还是等友。文浮夏引经据典,简繁则据理力争,谁也不让谁。
"简公子,原来你在这里!"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辩论。简御史走过来,略带责备地看了儿子一眼,"文大人正找你呢。"
简繁向文浮夏歉意地笑笑,随父亲离开了。文浮夏望着他的背影,心中莫名生出一丝异样。
夜幕降临,宾客散尽。文浮夏帮母亲清点完礼品,路过父亲书房时,发现门缝中透出微弱的光亮。她本想敲门问安,却听到里面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混账!他们怎么敢……"文大人的声音压得极低,却掩饰不住愤怒。
文浮夏屏住呼吸,从门缝中看到父亲正将一封信凑近烛火。信纸燃烧的瞬间,她隐约看到上面有"边关急报"四个字,然后便化作灰烬。
文大人转身时,文浮夏急忙躲到阴影处。她从未见过父亲如此失态,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那夜,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简繁谈论画作时神采飞扬的眼神和父亲烧信时铁青的面容在她脑海中交替浮现,久久不能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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