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世界4

教坊司的晨钟敲了三下，文浮夏已经梳洗完毕。她将白玉簪仔细地藏在枕下，这是她与过去唯一的联系。

"小姐，今日要去李尚书府上演奏。"墨墨端着一碗清粥进来，轻声提醒，"谢公子特意嘱咐，李家大少爷不好相与，让小姐小心应对。"

文浮夏的手指在琴弦上停顿了一下。入教坊司半月有余，她已经渐渐明白"不好相与"的含义。那些贵族公子的眼神和言语，常常让她如芒在背。

"我知道了。"她平静地回应，强迫自己咽下那碗寡淡的粥。

墨墨为她梳妆，特意选了素净的衣裙和淡雅的妆容。"小姐天生丽质，不必浓妆艳抹反倒更显气质。"她说着，将一支木簪插入文浮夏的发髻。

李尚书府邸气派非常，朱漆大门上的铜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文浮夏跟在教坊司嬷嬷身后，穿过重重院落，耳边是嬷嬷喋喋不休的叮嘱。

"记住自己的身份，别惹贵人不快。李家可是谢公子的姻亲，得罪不起..."

演奏设在后花园的水榭中。文浮夏跪坐在琴案后，垂眸调音，刻意忽视周围投来的打量目光。席间约莫十余人，大多是年轻公子，酒过三巡，谈笑越发肆无忌惮。

"这不是文大人的千金吗？"一个油头粉面的青年晃到她面前，酒气扑面而来，"听说琴技了得，不知其他方面..."

文浮夏指尖一颤，弹错了一个音。她深吸一口气，继续演奏，仿佛没有听见那污言秽语。

"李兄何必为难一个小小乐伎？"另一个声音响起，"不过既然文小姐在此，不如为我们唱一曲《霓裳》助兴？"

《霓裳》是青楼艳曲，让官家小姐唱这等曲子，分明是故意羞辱。文浮夏的指甲陷入掌心，疼痛让她保持清醒。她抬眼看向席间，希望能找到谢星澜的身影——他今日应该也在场，却不见踪迹。

"怎么，不愿意？"李公子一把按住琴弦，琴声戛然而止，"别忘了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文浮夏的视线模糊了一瞬，她咬紧牙关，正要开口——

"李兄好雅兴，为难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

一个清朗的声音从水榭外传来。文浮夏抬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阳光下——简繁！他身着靛青色官服，腰间玉带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李公子脸色一变，立刻换上笑脸："简大人言重了，不过是让乐伎助兴罢了。"

简繁走进水榭，目光在文浮夏身上停留了一瞬，又迅速移开："听闻李尚书新得了王羲之的摹本，特来请教，不想打扰了诸位雅兴。"

"简大人来得正好！"席间一位年长些的男子起身相迎，"正说到秋猎之事，简大人骑射精湛，不如一起商议？"

话题被巧妙地带偏，文浮夏得以继续演奏，不再受人骚扰。她的琴音渐渐平稳，却忍不住用余光追寻那个替她解围的身影。简繁坐在席间，看似专注听琴，眉头却始终微蹙。

宴席散后，文浮夏收拾琴具准备离开。一个侍女悄声道："文小姐，有人在后园假山旁等您。"

文浮夏心头一跳。她借口更衣，悄悄来到后园。假山后，简繁负手而立，听到脚步声迅速转身。

"文小姐。"他拱手一礼，眼中满是复杂情绪。

文浮夏后退半步，警惕地环顾四周："简大人有何贵干？若被人看见..."

"我知道文家冤枉。"简繁压低声音，开门见山，"我正在调查此事。"

这句话像一把锤子重重敲在文浮夏心上。她强自镇定："简大人凭什么这么说？"

"案卷漏洞百出，所谓通敌书信笔迹与文大人平日奏章大相径庭。"简繁目光灼灼，"而且处置太过仓促，像是...有人急于让文大人闭嘴。"

文浮夏的呼吸急促起来。半月来，她第一次听到有人直言文家冤情。她想相信简繁，却又害怕这是另一个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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