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星轨

实验楼的铁门在谢星澜面前发出刺耳的呻吟。

他抬手看了眼腕表——19:55，距离那条神秘短信约定的时间还有五分钟。暴雨过后的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和潮湿苔藓的气味，走廊尽头的应急灯忽明忽暗，将他的影子拉长又缩短。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学弟发来的消息：【社长！查到了！三年前坠楼案死者的姐姐真的是文浮夏老师！】

谢星澜的拇指悬在屏幕上方。他想起昨天照片里那个白裙身影，想起文浮夏每次路过天文台时都会驻足仰望的模样。那种凝视太熟悉了，就像他透过望远镜寻找某颗特定恒星时的眼神——带着某种执拗的、近乎疼痛的期待。

"来得真准时啊。"

带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谢星澜抬头，看见简繁跨坐在二楼防火梯上，两条长腿悬空晃荡。月光透过破碎的玻璃窗落在他身上，将他的蓝发染成银白。

"是你发的短信？"谢星澜按住楼梯扶手，金属的凉意渗入掌心。

简繁歪了歪头，突然将某个东西抛下来。谢星澜下意识接住——是他的星图文件夹，但里面多了一张照片：一个穿舞蹈服的女孩站在天文台，背后用红笔写着日期，正是三年前坠楼案发生的那天。

"不是我发的短信。"简繁跳下楼梯，运动鞋底在积水的地面溅起水花，"但我知道谁偷了你的文件——"

走廊深处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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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浮夏的指尖在颤抖。

她站在三楼储藏室里，面前是蒙尘的舞蹈镜。镜面裂痕中央嵌着一张泛黄的节目单，上面印着妹妹最后一次演出的信息：《星轨》，编舞：文小满。

"你妹妹死前见过谢星澜。"

身后响起的声音让文浮夏猛地转身。肖墨墨倚在门框上，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怀表链子。他的目光扫过她攥紧的拳头，声音轻得像在催眠："校医室记录显示，坠楼当天下午，你妹妹去过天文台。"

文浮夏的呼吸变得急促。记忆碎片突然翻涌——妹妹失踪前夜，她们挤在宿舍单人床上看流星雨预报。小满把冰凉的手贴在她脸上："姐，如果星星会撒谎怎么办？"

"不可能..."她摇头，却看见肖墨墨举起手机。屏幕上是一段模糊的监控录像：谢星澜和文小满在天文台争执，最后谢星澜强行夺走了她手里的笔记本。

储藏室的门在这时被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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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星澜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场景，目光落在文浮夏泪痕斑驳的脸上。她手里攥着的节目单上，"星轨"两个字被指甲掐出了深深的凹痕。

"你们认识？"简繁吹了个口哨，目光在三人之间来回扫视。

肖墨墨突然笑了："真有趣。"他掏出怀表，金属表盖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谢社长，你能解释为什么死者的日记里写满了对你的指控吗？"

谢星澜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上前一步，文浮夏却像受惊的鹿般后退，后背撞上舞蹈镜。碎裂的镜面映出无数个她颤抖的身影。

"我没有见过你妹妹。"谢星澜一字一顿地说，"那天我在青海参加天文竞赛。"

简繁突然插进来："他说的是真的。"他晃了晃手机，"我刚黑进教务系统查了考勤记录——不过..."他意味深长地看向监控录像，"这段视频也是真的。"

沉默像滴入水中的墨汁般蔓延。

文浮夏突然抓住谢星澜的手腕。她的掌心滚烫，声音却冷得像冰："那这个怎么解释？"她扯开他的袖扣——露出的手腕内侧，有个小小的星座纹身：英仙座的星图，和文小满日记最后一页画的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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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墨墨的怀表啪地合上。

"有意思。"他踱步到窗前，月光给他的侧脸镀上银边，"三个人证词互相矛盾，但物理证据全都成立。"他突然转向简繁，"你故意引我们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简繁咧嘴一笑，从背包里掏出一台老式录音机："听个好玩的东西。"

沙沙的电流声后，响起文小满的声音：【...他们改了数据...流星雨根本不会在那个时候出现...】紧接着是纸张翻动声和另一个模糊的男声：【你确定要举报？】

录音戛然而止。

"这是死者遇害前两小时的录音。"简繁按下暂停键，"有趣的是，这个男声——"

轰隆！

整栋楼突然剧烈震动。储物架上的玻璃瓶噼里啪啦砸在地上，黑暗中有人抓住谢星澜的手臂。他闻到淡淡的茉莉香——是文浮夏。

"不是地震。"肖墨墨的声音在黑暗中异常清晰，"是有人炸了地下室。"

应急灯再次亮起时，谢星澜发现所有人都在看他。简繁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钥匙，上面挂着天文台的标识牌。

"最后一个问题。"简繁把钥匙抛向空中，"谢社长，你为什么要在事发后第三天，偷偷潜入警方证物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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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十七分，岚洲市立医院精神科。

值班护士打着哈欠翻看监控，突然皱眉——713病房的监控画面出现雪花噪点。等信号恢复时，病床上沉睡的老人身边多了个穿白大褂的身影。

肖墨墨轻轻握住老人枯瘦的手。阿尔茨海默症患者浑浊的眼珠转了转，突然流下眼泪。

"陈教授。"肖墨墨的声音温柔得像在哄孩子，"三年前那晚，您值班时看到的流星数据，是不是被人修改过？"

老人颤抖着指向窗外。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正是实验楼的方向。

与此同时，天文台顶层的谢星澜正将钥匙插入控制台。电脑屏幕亮起，跳出一份加密文件——

《英仙座γ流星群轨道修正报告》

署名：文小满、谢星澜

文件末尾盖着鲜红的"绝密"印章，日期是坠楼案发生前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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