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繁是第一个到公司的。
推开门时,他的皮鞋踩在未开灯的走廊上,脚步声在空旷的办公区里回荡。32层的清晨安静得像一座废弃的剧场,只有清洁阿姨的推车在远处发出轻微的轱辘声。
他走到创意二部的门口,手指在门把上停顿了一秒——铜牌已经换新,但边缘的螺丝钉有些歪斜,像是被人匆忙拧上去的。
推门而入,扑面而来的是隔夜的咖啡味和打印机油墨的气息。他的目光扫过工位:
肖墨墨的座位:键盘微微偏移,椅子没推进去,像是主人随时会回来。桌角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记得吃药」,字迹工整到近乎刻板。
文浮夏的座位:粉色保温杯旁摆着一小盆多肉植物,叶片上还沾着水珠——显然有人刚浇过水。
谢星澜的座位:干净得近乎冷漠,只有一台显示器和一个烟灰缸,里面堆满了薄荷糖的包装纸,一根烟头都没有。
简繁走到自己的办公室前,发现门把手上挂着一个纸袋。里面是一盒未拆封的胃药,三包不同口味的茶包,和一张手写卡片:
「欢迎简主管 :-)」
落款画着一个迷你笑脸,和昨天文件上的一模一样。
他盯着那个笑脸看了很久,最后把茶包放进抽屉,药盒塞进了西装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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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浮夏蹑手蹑脚地推开办公室的门时,以为自己会是第一个到的。
结果一抬头,就看见简繁的办公室亮着灯,玻璃门后的身影正在翻阅文件。她倒吸一口气,迅速溜到自己工位,从包里掏出一个塑料饭盒,塞进了抽屉最深处。
饭盒里是她昨晚做的三明治,本来打算当早餐的,但现在……她偷瞄了一眼简繁的办公室,决定饿着。
“早。”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她差点跳起来。谢星澜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背后,手里转着车钥匙,目光落在她还没来得及关严的抽屉上。
“你、你早……”文浮夏结结巴巴地说,手忙脚乱地推上抽屉。
谢星澜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便利店饭团扔到她桌上。
“吃吧,你抖得像只淋雨的麻雀。”
文浮夏愣住了。饭团还是温的。
她低头小声说了句“谢谢”,撕开包装咬了一口,突然觉得眼眶有点发热。
谢星澜已经走开了,背影挺拔得像一把出鞘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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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墨墨迟到了一个半小时。
她推开办公室门时,晨会已经结束。文浮夏抬头冲她笑了笑,谢星澜头都没抬,而简繁的办公室门紧闭着,百叶窗拉下,看不清里面的人。
她沉默地走到自己座位,发现键盘被摆正了,桌上的药片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杯冒着热气的花茶,旁边贴着一张便利贴:
「今天也要加油!」
字迹圆润可爱,一看就是文浮夏写的。
肖墨墨盯着那张纸条看了几秒,最后把它塞进了抽屉最底层。
她的电脑屏幕亮起,显示着一封未读邮件——来自总部HR,标题是《关于创意二部人员调整的预通知》。
她的手指悬在鼠标上,迟迟没有点开。
“墨墨。”
简繁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她猛地转身,差点撞翻那杯花茶。
他站在她工位旁,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袖口卷起,露出手腕上的医用胶带。
“这个方案,是你写的?”
肖墨墨低头,看见自己上周交上去的策划案,封面上用红笔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她的喉咙发紧:“……是。”
简繁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只说了一句:“十点,会议室,我们谈谈。”
说完,他转身离开,背影挺拔得像一柄插进地面的剑。
肖墨墨盯着那份被退回的方案,突然抓起那杯花茶喝了一大口。
太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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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里,简繁将投影仪打开,屏幕上显示着肖墨墨的方案。
“你的文案很好,”他开门见山,“但策略方向完全错误。”
肖墨墨坐在他对面,双手放在膝盖上,指甲无意识地抠着布料。
简繁翻到某一页,指着上面的数据:“客户要的是年轻化,但你给的提案全是怀旧向,为什么?”
肖墨墨沉默了很久,最后轻声说:“因为……‘新’的东西总会变旧,但‘旧’的东西,曾经都是新的。”
会议室突然安静下来。
简繁看着她,眼神复杂。七年前,在文学社的颁奖礼上,她也说过类似的话。
那时他是怎么回答的?
——“那抄袭的‘旧’东西,也算‘新’吗?”
他猛地合上文件夹:“重做。明天给我。”
肖墨墨低着头站起身,离开时轻轻带上了门。
简繁独自坐在会议室里,突然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
他摸出药盒,倒出一粒吞下,苦味在舌尖蔓延。
太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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