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出去。"季燃突然说。
季母愣了一下:"什么?"
"我说,滚出去!"季燃抓起文件夹砸向墙壁,纸张四散飞舞,"你凭什么调查他?凭什么用这些肮脏手段?"
季母的表情终于出现裂痕:"我是为你好!你知道同性恋在这个社会有多难吗?更何况他还是——"
"是什么?"季燃逼近母亲,"满身疤痕?有个罪犯父亲?还是因为他画了十年我的画像?"
季母震惊地看向江沉,目光扫过他右脸的疤痕:"十年?你们..."
"儿童医院,绘画班。"季燃冷笑,"想起来了吗?那个被烧伤的小男孩,你还夸他画得好。"
季母的脸色变了。她盯着江沉,像在辨认什么,然后突然摇头:"不行,绝对不行。"
"凭什么?"
"就凭这个!"季母从散落的文件中抽出一张纸,"他父亲下周假释听证会。如果你们的关系曝光,媒体会怎么报道?'纵火犯儿子勾引上市公司独子'?你的前途怎么办?"
江沉眼前发黑。他从来没想过这一层——自己的存在会成为季燃的污点。那些跟踪、偷画,现在看来简直像犯罪预告。
"我不在乎。"季燃说。
"但他在乎。"季母突然转向江沉,"对吧?你不想毁了他吧?"
江沉的喉咙像被扼住。季母的眼神太锋利,仿佛已经看穿他所有自卑和恐惧。
"妈!"季燃怒吼。
"让他自己说。"季母的声音突然放软,"江沉,你喜欢季燃,是不是?"
江沉的手指掐进掌心,点了点头。
"那你能看着他为你放弃一切吗?名校offer,家族企业,社会地位..."季母每说一个词,江沉就缩一下,"你能忍受他将来某天后悔,把这一切怪在你头上吗?"
"够了!"季燃一把推开母亲,拉起江沉,"我们走。"
江沉却站在原地。季母的话像毒液一样渗入心脏,每一个字都是他最深处的恐惧。季燃值得光明灿烂的人生,而不是和一个满身伤痕的怪胎绑在一起。
"江沉?"季燃疑惑地回头。
江沉慢慢抽出手:"我...该走了。"
"什么?你别听她——"
"谢谢你的照顾。"江沉弯腰捡起自己的东西,避开季燃震惊的目光,"再见。"
他快步走向门口,肩膀擦过季母的风衣,闻到一股昂贵的香水味。身后传来季燃的喊声和拉扯声,但他没有回头。电梯门关上的瞬间,他听见季燃在喊他的名字,声音撕心裂肺。
阳光刺眼得让人流泪。江沉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学校后门。周日校园空荡荡的,废弃画室的铁门在风中微微晃动,像在等他回来。
画室比记忆中还冷。江沉缩在角落,抱着膝盖看满墙的季燃素描——笑的,皱眉的,打篮球的,睡觉的...每一张都那么鲜活,现在却像另一个世界的东西。
他从书包深处摸出一个小药瓶,那是医生开的安眠药,瓶身上写着"必要时一片"。江沉倒出所有药片,数了数,十二片,应该够了。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季燃,连续十几条消息,最后一条写着:「无论你在哪,等我」
江沉笑了笑,把手机放在一旁。他不想让季燃为难,不想成为他的污点或负担。与其看着季燃将来后悔,不如现在就消失。
药片在掌心像一堆小石子。江沉一张张看着墙上的画,最后目光停留在最早的那张——季燃在儿童画展上咧嘴笑的照片。原来他们的故事开始得那么早,早在他还没被烧成怪物之前。
"对不起。"江沉轻声说,然后吞下了所有药片。
药效来得比想象中快。江沉躺在地板上,感觉意识像退潮一样远去。墙上季燃的画像开始模糊,旋转,最后变成一团温暖的光。这样也好,他想着,至少不用看到季燃厌恶的眼神...
恍惚中,他听到踹门声,有人喊他的名字,然后一双温暖的手抱起了他。江沉想睁开眼睛,但眼皮重如千斤。
"为什么?"季燃的声音带着哭腔,"你他妈为什么..."
江沉想回答,但舌头不听使唤。他感觉被抱着狂奔,夜风刮在脸上,像无数细小的刀子。
"不准睡!听见没有!"季燃的声音越来越远,"江沉...求你了..."
黑暗温柔地包裹上来。江沉最后想到的是季燃肋骨处的火焰纹身,那团火多暖和啊,可惜他注定是灰烬...
刺眼的白光。消毒水的气味。江沉睁开眼,看到医院天花板和挂着的输液袋。喉咙火烧一样疼,全身像被卡车碾过。
"醒了?"
季燃的脸出现在视野里,眼睛通红,嘴角起皮,像是几天没睡。他穿着皱巴巴的校服,右手腕上缠着绷带。
"你..."江沉的声音嘶哑难听,"怎么..."
"找到你了。"季燃抓住他的手,力道大得发疼,"幸好画室的锁坏了,幸好我想到去那里,幸好..."
他的声音哽住了,低头把额头贴在江沉手背上。江沉感觉到温热的液体——季燃在哭。
暗燃:他画里藏着十年的我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