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纱帘照在江沉脸上,他皱了皱眉,往被子里缩了缩。被子有股清新的柠檬香,不是宿舍里那股霉味。他睁开眼,陌生的天花板让他瞬间清醒。
"醒了?"
季燃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江沉转头,看见他盘腿坐在地板上,面前摊着那本童年日记。晨光给他镀了层金边,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
记忆如潮水涌来——暴雨夜,电话亭,那个带着血味的吻。江沉猛地坐起,又因为头晕扶住额头。季燃立刻凑过来,手掌贴上他的后颈。
"慢点。"季燃的声音很近,呼吸扫过江沉耳廓,"脑震荡不是闹着玩的。"
江沉僵住了。他现在穿着季燃的睡衣,躺在季燃的床上,而季燃的手指正若无其事地摩挲着他的后颈。这种亲昵太过自然,自然得让人心慌。
"几点了?"他哑着嗓子问。
"周日早上九点。"季燃收回手,"你睡了十二小时。"
周日。江沉突然想起什么,脸色变了:"你父母..."
"出差了,周三才回来。"季燃站起身,"饿了吧?我煮了粥。"
厨房飘来米香。江沉小心地下床,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都被妥善处理过了。他走到书桌前,童年日记摊开在最后一页——那幅两个小男孩的蜡笔画。江沉用手指轻抚那个咧嘴笑的男孩,记忆深处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想起来了吗?"季燃端着粥靠在门框上,"儿童医院的绘画治疗班,十年前夏天。"
江沉的手顿住了。模糊的画面闪过脑海——消毒水味的大房间,其他孩子惊恐的目光,只有一个小男孩主动坐到他旁边,笑着说"你的画好酷"。
"那是...你?"
"嗯。"季燃放下碗,"我那时跟着我妈去医院做义工。我家搬走了之后,没想到又在高中遇见了你。"
江沉盯着蜡笔画。原来他们的交集不止这半年,不止那场火灾后的偷画与跟踪。七岁那年,在他最伤痕累累的时候,季燃就已经毫无芥蒂地坐在了他身边。
"喝粥。"季燃把碗推过来,"然后吃药。"
粥熬得恰到好处,里面加了肉末和皮蛋。江沉小口喝着,感觉暖流一路滑到胃里。季燃就坐在对面看他,目光如有实质。
"今天有什么计划?"季燃问。
江沉差点被粥呛到。计划?他的人生从来只有躲避和忍耐,哪来的计划?
"我...该回学校了。"
"不行。"季燃斩钉截铁,"医生说要观察三天,今天才第二天。而且你爸..."
江沉的手指收紧。父亲知道他常去的地方不多,宿舍和画室是首选。现在宿舍回不去,那就只剩...
"画室。"他轻声说,"废弃的那个,没人知道。"
季燃皱眉:"不安全。"
"比宿舍安全。"江沉放下碗,"我东西都在那里...画具,换洗衣物..."
他没说完,但季燃似乎明白了——画室是他唯一的避风港。两人沉默地对峙了一会儿,最终季燃妥协了。
"我陪你去。"
"不用。"江沉摇头,"你父母..."
门铃突然响了。
两人同时僵住。季燃示意江沉别出声,轻手轻脚走到门口看猫眼,然后脸色骤变。
"我妈。"他做口型,"她应该在上海开会。"
江沉立刻站起来,粥碗打翻在桌上。他慌乱地环顾四周,寻找藏身之处,却听到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
"季燃,开门。"一个冷冽的女声从门外传来,"我知道你在家。"
季燃飞快地冲回来,抓住江沉的手腕:"阳台。"
太迟了。门开了,高跟鞋的声音像刀子一样划破室内的宁静。江沉抬头,看见一个穿着米色风衣的女人站在玄关,妆容精致,眼神锋利如刀。
季母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嘴角绷紧了。
"果然。"她放下行李箱,"李老师跟我说看见你带个男生去医院,我还不信。"
季燃挡在江沉前面:"妈,这事——"
"闭嘴。"季母脱下高跟鞋,动作优雅得像在摘手套,"你,坐下。"她指着沙发,然后看向江沉,"你,出去。"
江沉低头想走,却被季燃死死拽住。
"他哪儿也不去。"季燃的声音冷了下来,"这是我家,我的人。"
季母挑了挑眉,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真感人。那这个呢,你也想让他看看?"
文件夹摔在茶几上,滑出几张纸。江沉瞥见自己的名字和"纵火案"、"家暴"等字眼,胃部一阵绞痛。
"你调查他?"季燃抓起文件,脸色越来越难看,"这算什么?犯罪记录?江沉是受害者!"
"但他父亲是纵火犯,还涉及长期家暴。"季母冷静得像在谈合同,"这样的家庭,你觉得能培养出正常人?"
江沉的手开始发抖。那些文件像X光片一样照出他最不堪的过去——父亲的酗酒,母亲的死亡,那些被警察和社工反复盘问的夜晚。现在这些都成了他"不正常"的证据。
暗燃:他画里藏着十年的我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