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庆日的阳光太过灿烂,刺得江沉眼睛发疼。他站在礼堂最后一排,紧贴着墙壁,随时准备逃跑。这个位置能看到全场,又不容易被人发现——十年来他早已习惯做角落里的观察者。
"下面有请高二(5)班季燃同学,原创歌曲表演!"
掌声如雷。江沉看着季燃走上舞台,黑色T恤衬得他肩膀更宽,锁骨处的火焰纹身在灯光下若隐若现。他抱着吉他坐下,调整话筒时目光扫过全场,在最后一排停顿了一秒,嘴角微微上扬。
江沉的心跳漏了一拍。三天前医院分别后,季燃只发来一条信息:「校庆日有惊喜,一定要来」。现在他大概猜到是什么了——那把吉他,是他们第一次在画室相遇时,江沉素描本角落里的涂鸦。
"这首歌,"季燃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礼堂,"写给一个特别的人。"
台下响起起哄声。季燃笑了笑,手指拨动琴弦。前奏很简单,却莫名让人鼻子发酸。
"七岁的夏天遇见你,
伤痕像星星落在夜空里。
你躲在病房画太阳,
我说带我一起飞行..."
江沉浑身一震。这是在说他们童年那次相遇。他从未告诉季燃,那天他偷藏了季燃画的一半蜡笔,像藏着一小块偷来的阳光。
副歌部分,季燃的声音突然拔高:
"灰烬与火焰相拥,
烧尽所有谎言与寒冬。
如果世界说我们不配,
就让整个世界沉没——"
台下骚动起来。有人开始交头接耳,江沉听到零碎的词句——"恶心"、"变态"、"烧伤那个"。他的右脸疤痕开始发烫,手指无意识地抓紧衣角。
季燃完全不为所动,继续唱着:
"十年后重逢在画室,
你的铅笔还追着我影子。
这次换我走向你,
不管身后多少荆棘..."
江沉的眼眶发热。这是他们之间的故事,被季燃写成歌,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唱出来。如此赤裸,如此勇敢,让他既想逃跑又想冲上舞台拥抱那个发光的人。
最后一个和弦余音未了,礼堂侧门突然被推开。教导主任王建军大步走上舞台,脸色阴沉得像暴雨前的天空。
"同学们安静!"他夺过话筒,刺耳的反馈音让所有人捂住耳朵,"作为教育工作者,我必须纠正刚才这种不良导向的表演。"
季燃站起身:"王主任,我的歌曲——"
"闭嘴!"王建军厉声打断,转向后台,"播放视频!"
大屏幕亮起,画面上赫然是废弃画室的监控录像——江沉和季燃在角落接吻,阳光透过铁栅栏在他们身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像被困在笼子里的两只动物。
礼堂瞬间炸开锅。尖叫声、嘲笑声、咒骂声混作一团。江沉僵在原地,血液冻结成冰。那个吻是他生命中最珍贵的记忆,现在却被当众解剖,沦为笑柄。
"看看!这就是不知廉耻的下场!"王建军指着定格的画面,"季燃,你身为学生会干部,带头违反校规!还有江沉——"
江沉没听见后面的话。所有人的目光像箭一样射来,有女生夸张地捂住嘴:"天啊,他脸上...好恶心!"
"听说会传染..."
"他爸是纵火犯!"
"怪物别传染我们!"
每一个词都像刀子捅进心脏。江沉低头,发现自己双手不受控制地发抖,右脸的疤痕灼烧般疼痛。他转身推开人群,冲向最近的出口。
身后传来季燃的喊声和打斗声,但他不敢回头。走廊在眼前扭曲变形,呼吸变成急促的喘息。江沉本能地往高处跑——那里有天空,有风,有逃离这一切的可能。
天台门没锁。江沉跌跌撞撞冲出去,午后的阳光瞬间淹没了他。五楼的高度让整个校园尽收眼底,校庆的彩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像无数嘲笑的手。
脚步声从楼梯间传来。江沉没有回头,双手撑上生锈的铁栏杆。风吹起他的头发,露出右脸狰狞的疤痕——那是七岁那场大火留给他的烙印,也是今天一切痛苦的源头。
"江沉!"
季燃的声音。江沉转身,看到季燃气喘吁吁地站在天台门口,嘴角有血,T恤领口被扯破,露出锁骨处的火焰纹身。
"别过来。"江沉后退,小腿碰到栏杆底部。
季燃立刻停下,举起双手:"好,我不过去。你先下来,好吗?"
"为什么?"江沉的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你看到了...他们怎么看我的..."
"我不在乎!"季燃向前一步,"你知道我不在乎!"
江沉摇头,泪水模糊了视线:"但我在乎。"他慢慢转身,双手抓住栏杆顶部,"我不想...成为你的污点..."
"江沉!"季燃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你敢翻过去试试!"
暗燃:他画里藏着十年的我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