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尼斯双年展的喧嚣刚刚散去,莱因哈特的电话就在凌晨三点响起。江沉睡眼惺忪地按下接听键,听见老评论家急促的呼吸声。
"他同意了。"莱因哈特的声音像被北极风吹过的砂纸,"马蒂亚斯要见你。"
季燃从身后环住江沉的腰,下巴搁在他肩上。手机屏幕照亮两人惺忪的脸,邮件附件里是一封扫描的信件,泛黄的纸页上用德文写着「给我从未拥抱过的孩子」。
"马蒂亚斯·霍夫曼,"季燃念出署名,"东德最著名的地下艺术家,克劳迪娅的..."他突然顿住,"等等,这日期是你出生前六个月!"
信纸上的字迹因年代久远而晕开,但那个火焰与极光交织的纹章清晰可见——与他们在威尼斯发现的纹章一模一样。江沉的手指悬在屏幕上,不敢触碰那些穿越三十年光阴的词语:
"亲爱的光之子:当你读到这封信时,柏林墙应该已经倒塌,而我也许早已化为尘土。你的母亲克劳迪娅和我,用艺术反抗暴政时创造了你。请记住,无论你在世界哪个角落,极光永远是我们约定的信号。——永远爱你的,马蒂亚斯"
季燃已经跳下床翻出笔记本电脑。几分钟后,他调出一张1990年的新闻照片:东德艺术家马蒂亚斯·霍夫曼在柏林墙涂鸦被捕,怀中紧抱着一幅画,画上正是那个火焰极光纹章。
"他现在隐居在冰岛。"莱因哈特在电话那头说,"三十年来拒绝所有采访,但点名要见你——带着季燃一起。"
冰岛航空的航班穿过极光带时,江沉在舷窗上呵出一片雾气,画下那个纹章。季燃的指尖追随着他的笔画,两人手指在冰冷的玻璃上相叠。
"你觉得他知道我们..."季燃的声音淹没在引擎轰鸣中。
江沉没有回答。自从威尼斯那场血缘风暴后,某些问题像北极冰层下的暗流,表面平静却随时可能将人吞噬。他低头看腕表——父亲送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现在连这份礼物的意义都变得模糊不清。
雷克雅未克的寒风像刀子般锋利。预定的民宿门把手上挂着一个皮制包裹,里面是两张去维克镇的黑沙滩巴士票,和一把老式黄铜钥匙。便条上用冰岛语写着:"极光最盛处"。
黑沙滩的玄武岩柱像巨型管风琴,奏响北大西洋的风声。江沉站在这些黑色结晶前,突然理解了自己作品中那些棱角分明的线条从何而来——它们与眼前的几何奇迹如出一辙。
"江沉?"
声音来自岩柱阴影处。男人裹着厚重的羊毛斗篷,白发编成维京式的辫子,左脸有道贯穿的疤痕。当他走近时,江沉发现他的眼睛与自己一模一样——琥珀色,在极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你比我想象的更像克劳迪娅。"马蒂亚斯的德语带着冰岛腔。他伸手想触碰江沉的脸,却在半空停住,转向季燃:"而你,一定是那个音乐小子。"
季燃刚要开口,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马蒂亚斯眉头紧锁,一把扯开季燃的衣领——锁骨处的火焰纹身在极光下泛着诡异的蓝色。
"果然开始了。"马蒂亚斯从怀中掏出小瓶,"喝下去,能暂时抑制基因排斥。"
季燃的瞳孔已经涣散,药水顺着嘴角流下。江沉抱住他下滑的身体,触到滚烫的皮肤。马蒂亚斯跪在黑色火山砂上,迅速用匕首划破自己手掌,将血滴在季燃的纹身上。
"听着,小子。"他掰开季燃的嘴强迫他咽下血滴,"你的身体里有克劳迪娅的线粒体DNA,但核心基因来自我的兄弟——也就是莱因哈特。"
极光在此时爆发,绿色光带如瀑布倾泻。江沉在炫光中看见季燃胸前的纹身开始发光,与自己脸上的疤痕产生共鸣般的刺痛。
暗燃:他画里藏着十年的我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