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尼斯的暴雨来得突然。江沉冲进雨幕,任由冰凉的雨水冲刷脸庞。母亲不是母亲,克劳迪娅才是生母,而季燃...季燃现在成了什么?表兄弟?他蹲在运河边干呕,直到一双熟悉的手将他拉起。
贡多拉在暴风雨中剧烈摇晃。季燃披着病号服追来,胸前的输液针头还在渗血。雨水将他新纹身的墨迹晕开——"Nessuna luce senza te"(没有你,就没有光)。
"医生说了血缘关系。"季燃的嘴唇因发烧而干裂,"三代以外的远亲...在遗传学上不算什么..."
江沉猛地抬头:"你早就知道?"
"昏迷时梦见克劳迪娅..."季燃从衣领扯出那条从不离身的蓝丝带,"现在明白为什么第一次见你就觉得熟悉了。"
那是江母的标志性发饰,火灾当天她用来包扎受伤的季燃。所有碎片突然归位——为什么季燃会转学到他的城市,为什么两人对艺术的理解如此相似,甚至为什么季燃的音乐能如此精准地表达他的伤痕。
"这不重要。"季燃捧住他的脸,"记得我们说过什么?无论多远..."
"光都会到达。"江沉机械地接完,却感到某种根基在崩塌。如果连母亲的身份都是谎言,他还有什么是真实的?
暴雨中的威尼斯像座幽灵城。回到旅馆,江沉机械地展开母亲——不,养母的日记,寻找任何可能的线索。在1987年3月的某页,他发现了被泪水晕开的字迹:
"今天把克劳迪娅的孩子登记在自己名下。她说东德秘密警察在追杀所有异见者的亲属,这个孩子必须消失。我给他取名'沉',希望他在光明到来前能沉住气。"
季燃的高烧在凌晨退去。江沉整夜未眠,将母亲的丝线、克劳迪娅的设计图和医院DNA报告排列在地上。黎明时分,他开始创作——用金箔连接所有碎片,形成巨大的双生火焰纹章。
双年展开幕当天,《血脉纹章》成为最受争议的作品。观众们围绕那个悬浮在空中的DNA链装置惊叹,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艺术家正与作曲家十指相扣。
"看那个。"季燃突然指向某位评论家手中的图纸——克劳迪娅的另一幅设计,上面精确预言了三十年后《补光板》音乐剧的舞台结构。
江沉摸出养母临终前塞给他的中国结,轻轻系在装置中央。金线在聚光灯下闪烁,宛如跨越时空的契约正在履行。季燃的唇贴在他耳畔:
"血缘或许让我们相遇,但让我们相守的是比这更深的东西。"
首展结束后的庆功宴上,莱因哈特将克劳迪娅的遗物箱交给他们。箱底有封未拆的信,信封上写着:「给我的儿子和他的光」
信纸上是德文诗篇,字迹因年岁而褪色:
"当你们找到这封信,说明光的契约已经完成。请记住,真正的家人不是血脉决定的,而是那些让你的伤痕发光的人。"
季燃在威尼斯的星空下吻住江沉,远处教堂的钟声正好敲响十二下。两个灵魂在钟声里安静相拥,不再追问过去,只确信此刻的光真实不虚。
暗燃:他画里藏着十年的我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