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尼斯纹章1

威尼斯的晨雾像一层面纱，笼罩着运河两岸的古老建筑。江沉站在里亚托桥下的旧书店前，橱窗里某本相册的装帧让他想起尤尔根家的那本。门铃叮当作响时，他还没意识到这次偶遇将如何撕裂他们平静的生活。

"中国人？"店主老马里奥推着眼镜，"三十年前也有位中国女士常来，总买艺术修复类的书。"

江沉的手指僵在书脊上。季燃立刻会意，掏出手机展示江母的照片："是她吗？"

"啊！江女士！"马里奥转身从里屋取出本蒙尘的相册，"她和那个德国姑娘总坐在角落查资料。"

相册翻开第三页，江沉的心脏猛地收缩。母亲和克劳迪娅并肩站在圣母安康教堂台阶上，克劳迪娅的手自然地搭在母亲微凸的腹部。照片日期是1987年4月——他出生前八个月。

"她们痴迷于教堂的某个纹章。"马里奥指向照片背景，"说是什么...光的契约？"

季燃已经掏出地图标出路线。走出书店时，江沉发现自己的影子在鹅卵石上微微发抖。母亲怀孕的照片，从未提及的威尼斯之旅，还有那个神秘的纹章——所有线索像运河上的迷雾般扑朔迷离。

圣母安康教堂的玫瑰窗将彩色光斑投在石柱上。江沉仰头寻找那个可能的纹章，季燃却径直走向侧厅的档案管理员。

"我们找克劳迪娅·门德尔松女士留下的资料。"季燃的意大利语带着德语口音，"关于光之契约纹章的研究。"

老管理员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最终取出一本皮面登记簿："1987年5月，门德尔松女士捐赠了一批图纸。"他压低声音，"当时主教不允许公开，说是...太异端。"

图纸在教堂地下室尘封了三十年。当管理员展开那卷泛黄的羊皮纸时，江沉和季燃同时倒吸一口气——中央的火焰纹样与季燃音乐剧主旋律符号一模一样，周围环绕着中文与德文的诗句。

"这是..."江沉的手指悬在图案上方。

"双生火焰纹章。"管理员解释，"中世纪时，相爱的艺术家会各自携带一半纹章，象征灵魂契约。"他指向角落的签名栏，"你母亲设计了中文部分。"

季燃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脸色煞白。江沉这才注意到地下室的霉斑，但季燃已经踉跄着撞上档案架，成堆的图纸雪片般落下。最后一刻，江沉看见季燃胸前浮现出诡异的红痕——正是纹章的形状。

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刺痛鼻腔。莱因哈特从柏林赶来的飞机刚落地，就直奔急诊室。江沉在走廊来回踱步，瓷砖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他需要输血。"医生摘下口罩，"但血库没有匹配的AB型阴性血。"

"抽我的。"江沉卷起袖子，"我是O型。"

莱因哈特突然按住他肩膀："不，你不知道..."老评论家的手在发抖，"季燃的血型很特殊，只有门德尔松家族..."

检验师急匆匆赶来，手里拿着刚出的报告："不可思议！这位亚洲先生居然有门德尔松家族特有的血型标记！"

走廊陷入死寂。莱因哈特的拐杖当啷落地，他颤抖着从内袋掏出张照片——克劳迪娅抱着婴儿站在北京某医院，身旁是微笑的江母。

"你母亲...不是你的生母。"莱因哈特的声音像从水下传来，"克劳迪娅在东德解体前秘密去中国生下了你，当时情况危险，她托付给了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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