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区号,喉结动了动。
国家青少年心理健康研究中心的来电在深夜两点十七分显得格外烫手,他按下接听键时,指腹在按键上顿了半秒——不是紧张,是某种陌生的热意从胸腔漫上来,像穿越前在加班间隙偷玩的小游戏,那种心跳漏拍的鲜活感。
“林先生,我们注意到您上一款游戏的情绪流动模型。”电话那头是沉稳的女声,“青少年心理干预需要更贴近他们表达方式的载体,您的作品让我们看到了可能。”
林羽捏着手机的手松了松。
窗外的月光漫过键盘,照亮笔记本上未写完的批注,墨迹还带着泡面的油星。
他突然想起系统光屏里那道涌向科研大楼的情绪细流,原来不是巧合。
“我需要先去现实里看看。”他听见自己说,“游戏的数据再漂亮,也得扎根在真实的情绪里。”
挂掉电话的第二天,林羽拽着还在揉眼睛的小亮钻进了早高峰的地铁。
小亮抱着笔记本电脑,黑眼圈比屏幕还重:“不是说要签合作吗?怎么突然改实地考察?”
“上回做校园模拟器时,有个玩家在评论区说,她在游戏里对霸凌者吼出的话,是现实里三年都没敢说出口的。”林羽望着地铁玻璃上倒映的自己,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反常,“系统要的不是数据,是让情绪流动起来的通道。职场……应该也有这样的通道。”
他们走访的第一家公司是互联网大厂,玻璃幕墙在正午的阳光下白得刺眼。
市场部经理李娜端着马克杯走进会客室时,杯壁上的“别烦我我在摸鱼”贴纸蹭到了桌角。
“要说整蛊啊,我们部门上周刚在总监的咖啡里加了代糖——他总说我们加班不够狠。”她笑出了细纹,“您猜怎么着?第二天他主动说‘项目完成提前下班’,还说‘年轻人的幽默感挺提神’。”
小亮的笔在采访本上唰唰作响:“所以这种恶作剧更像……情绪缓冲剂?”
“可不嘛。”李娜喝了口咖啡,突然压低声音,“上回有个新人被抢了方案,躲厕所哭。我们在抢方案那家伙的椅子上贴了‘方案小偷’的纸条,那小子当场红着脸来道歉。您看,有些话不好直说,用玩笑捅破反而顺。”
第二家是传统制造业公司,车间里机器轰鸣。
林羽和小亮挤在狭小的员工休息室,听老钳工老张掰着黑黢黢的手指:“我们主任特爱查岗,上次我们把他的保温杯藏在车床零件堆里,他找了半小时。后来他说‘下次藏得再难点’,现在我们午休时都比赛藏东西,比打牌还乐。”
“您觉得这算整蛊吗?”小亮提高音量盖过机器声。
老张突然笑出缺了颗门牙的豁口:“哪是整蛊?我们就是想让那老头别总板着脸——他闺女住院那会,我们藏了他三次杯子,每次找到都能多聊十分钟家常。”
傍晚的夕阳把工作室的百叶窗割成金条时,林羽的球鞋在地板上碾出两道浅痕。
他盯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情绪数据,几万条职场吐槽像潮水般涌过“群体情绪共鸣引擎”:“加班到十点的报表被同事截胡”“茶水间永远只有半瓶咖啡”“上司把‘这是锻炼’当口头禅”。
“看到没?”他用触控笔圈出几个高亮词,“这些矛盾本身不致命,但像刺一样扎在心里。玩家需要的不是解决矛盾,是把刺拔出来的过程。”
小亮凑过来看,屏幕上的光点正聚成一个个小人:戴工牌的上司、抱文件夹的同事、挂着实习生牌的年轻人。
“整蛊 - 反馈系统……”他念出林羽新写的文档标题,“每次整蛊后显示对方的情绪曲线?”
“对。”林羽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比如玩家在茶水间把同事的速溶咖啡换成抹茶粉,系统会弹出对方的情绪变化:从‘困惑’到‘无奈’再到‘忍笑’。如果触发隐藏剧情,比如对方主动说‘下次换我整你’,那情绪曲线会直接飙到‘轻松’。”
“叮——”
工作室的玻璃门被撞开时,风卷着夏末的热气灌进来。
老王站在门口,衬衫领口皱巴巴的,手里攥着份打印纸,是林羽新游戏的测试介绍。
“你这是在鼓励职场对抗!”他的声音带着惯常的沙哑,“上回宠物模拟器让小区拆了三个信箱,校园模拟器有家长说孩子学游戏里的恶作剧推同学——现在职场?万一真有人学游戏里那套使绊子怎么办?”
林羽没说话,只是指了指沙发上的神经连接设备。
“体验下测试版,再骂我。”
老王的喉结动了动,还是坐了上去。
虚拟的茶水间在视网膜上展开时,老王先是一愣——墙上贴着“摸鱼时间15:00 - 15:15”的便利贴,咖啡机旁边堆着同事们的“整蛊道具”:贴了“泻药”标签的蜂蜜罐、写着“老板特供”的空饼干盒。
他按照系统提示,把邻座张姐的保温杯盖换成了带弹簧的。
当张姐拧开杯子,杯盖“啪”地弹到天花板时,老王听见自己在现实里笑出了声——这和他上周在办公室,看着新人把他的U盘藏进绿植盆时的心情一模一样。
摘下设备时,老王的眼角还挂着笑。
他盯着自己发抖的手,突然想起上周部门例会,所有人都绷着张脸听总监念KPI,只有他偷偷在桌下用手机刷林羽的游戏直播。
“那时候……”他声音发闷,“我突然觉得,原来不是我们天生爱闹,是太需要一个能松快的由头。”
林羽递过纸巾,老王接过去时,指腹擦过对方袖口的泡面渍——和他三年前创业失败,在地下室吃泡面时沾的油渍位置一模一样。
“也许……”老王把纸巾揉成一团,“我们需要这样的出口。”
两人的手在半空相握时,电脑突然发出清越的提示音。
林羽转身的瞬间,淡蓝色光屏在桌面展开,系统的机械音里带着少见的波动:“检测到‘职场焦虑’情绪能量激增,是否启动‘群体共鸣干预模式’?”
林羽望着光屏里翻涌的光点,那些代表着“加班到凌晨的疲惫”“被抢功的委屈”“不敢反驳上司的压抑”的情绪,正像涨潮的海般漫过数据面板。
他想起李娜杯壁上的贴纸,老张缺了门牙的笑,还有老王摘下设备时发亮的眼睛。
“启动。”他说。
窗外的晚风掀起桌角的设计稿,《超级整蛊办公室模拟器》的标题被吹得翻卷,露出背面潦草的备注:游戏不是武器,是钥匙——要打开的,从来都是那些说不出口的情绪。
工作室的挂钟敲响九点时,小亮突然指着电脑屏幕:“国家研究中心的邮件!他们说……要派心理专家来参与测试?”
林羽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系统光屏里的情绪浪潮正分出一道细流,顺着网络信号的方向,向城市另一端的某栋科研大楼涌去。
这一次,他看清了浪潮里翻涌的光——那是无数个“我累了”“我委屈”“我需要被看见”的声音,正沿着游戏搭建的桥,奔涌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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