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谁说上班不能快乐？

林羽把最后一口泡面汤吸溜进嘴里时，手机在桌角震得直跳。

屏幕亮起，是封闭测试组的群消息——新人小芳已经到楼下了。

他扯过袖口擦了擦嘴角的油星，指腹在系统光屏上点了点。

淡蓝色的数据洪流里，"职场焦虑"的情绪标签像团发红的毛线球，正随着小芳的定位信号缓缓移动。

这是他昨晚盯着情绪监测面板想了半宿的验证计划：找十个像小芳这样的职场新人，在完全封闭的环境里玩《超级整蛊办公室模拟器》，用实时脑波数据和系统情绪值双轨记录——毕竟，光靠玩家自发反馈不够，他需要更精准的"情绪曲线"。

"叩叩。"

工作室的玻璃门被推开条缝，露出张带着薄汗的小脸。

小芳的白衬衫第二颗纽扣扣错了位置，发梢沾着空调冷气凝成的水珠，手里攥着的帆布包边角被揉得发皱。

林羽一眼就认出她——测试问卷里写着"每天担心做得不够好，连中午吃饭都不敢大声说话"的应届生。

"坐。"他指了指铺着软垫子的躺椅，递过神经连接设备时故意没接她发抖的手。

小芳指尖触到设备的瞬间像被烫到，缩了缩又赶紧接住，金属外壳在她掌心压出淡红的印子。

"这次测试没有时间限制，失败也没关系。"林羽弯腰调整设备参数，余光瞥见她喉结动了动，"你问卷里说...想试试给老板换咖啡口味？

我把这个设为新手任务，难度调最低。"

小芳的睫毛颤了颤，设备的蓝光在她眼底投下细碎光斑。

当虚拟办公室在视网膜上展开时，她的手指无意识抠住躺椅扶手，指节泛白。

林羽盯着情绪监测面板，初始值停在32——那是重度焦虑的临界线。

第一个任务：把老板马克杯里的美式换成拿铁。

小芳踮着脚溜进老板办公室，每走一步都要回头看，虚拟世界里的影子被她晃得发虚。

刚摸到马克杯，身后突然响起"咚咚"的脚步声——系统触发了随机事件，行政主管抱着文件进来了。

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整个人贴在文件柜上，马克杯"哐当"掉在地毯上。

情绪面板的数值却没跌，反而微微往上跳了两格。

林羽挑眉，这和他之前观察的"失败即焦虑"的模型不一样。

第二次尝试，小芳学聪明了，先把行政主管桌上的便签纸团成球扔向打印机。"叮"的一声，打印机开始吐纸，行政主管骂骂咧咧转身查看。

她趁机抓过马克杯，却手滑把拿铁倒在了老板的日程表上。

这次她没僵住，反而捂着嘴笑出了声——虚拟世界里的老板正对着湿漉漉的日程表瞪眼睛，活像她上周看错会议时间被训时，总监那副"血压飙升"的模样。

情绪面板的曲线开始波动，从32爬到45，又跌回38，再蹭到51。

林羽盯着跳动的光点，突然想起老王说的"需要松快的由头"。

当小芳第三次成功把咖啡换好，看着虚拟老板喝了一口皱眉时，她在现实里的嘴角已经翘到耳根，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发梢，连设备滑落都没察觉。

"原来捣蛋也能让人放松。"摘下设备时，小芳的眼睛亮得像沾了星子，"至少在游戏里我可以犯错，不会被领导骂。"她低头扯平皱巴巴的衬衫，这次纽扣扣得整整齐齐，"昨天我试着把同事的外卖备注改成'多加辣'，她拿到后笑了半天...原来大家没我想的那么苛刻。"

林羽在访谈本上唰唰记录，系统光屏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自我接纳'情绪能量+20%。"他手指顿住，抬头时正撞进小芳带着水汽的笑——和问卷里那个缩在角落的新人，简直判若两人。

"这组数据够写篇深度报道了。"小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羽转头，见他正对着电脑敲字，屏幕上已经码了半篇《当游戏成为职场减压阀》。

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键盘上，照出他镜片后的兴奋："你看，评论区已经有三百多条留言了，说'像在照镜子'的最多。"

林羽凑过去，滚动的评论让他皱起眉。

有人说"这不就是教人搞小动作"，有人质疑"游戏里放松了，现实就能不加班？"，最扎眼的是条红标评论："开发者怕不是没上过班，职场哪有这么简单？"

他指尖抵着下巴，系统光屏里的"质疑"情绪值正在攀升。

小亮刚要说话，林羽突然抓起手机，在评论区快速敲下："我们不是鼓励破坏规则，而是帮人们找到解压方式。

就像有人跑步，有人画画，有人需要在安全的地方'捣蛋'——游戏只是提供了面镜子，照见的是我们被压抑的鲜活。"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工作室的挂钟敲响十点。

林羽揉了揉发酸的后颈，正打算给测试组群发夜宵红包，电脑突然"叮"地弹出封匿名邮件。

主题栏只有四个字："他笑了。"

正文很短："我把老板的保温杯换成了粉色的，他拿起来时愣了半天，最后居然笑了。

谢谢你的游戏，原来有些话不用直说，也能被看见。"

林羽盯着屏幕，系统光屏里的"正向共鸣"情绪值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像团越烧越旺的火。

窗外的霓虹灯透过玻璃洒在他脸上，把嘴角的笑染得发亮。

"明天让技术部把情绪调节补丁加上。"他转身对小亮说，手指在光屏上划出条新曲线，"测试数据快稳定了...该准备下一轮了。"

小亮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墙上的设计稿，《超级整蛊办公室模拟器》的标题旁，新添的备注在月光下泛着墨香：游戏不是终点，是桥。

桥的那头，该站着更真实的我们。

系统的机械音突然响起，比往日多了丝几乎察觉不到的波动："检测到'群体情绪共鸣'达到临界值，建议开启...预加载模式。"

林羽的手指悬在确认键上方，窗外的晚风掀起半张设计稿，露出背面刚写的一行字：当游戏成为钥匙，门后藏着的，或许是我们从未敢直视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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