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我玩的是游戏，你们玩的是命？

前台的玻璃门被风撞得轻响，林羽捏着那叠家长来信穿过接待区时，指节微微发紧。

最上面那封的信封边缘有些毛糙，像是被反复摩挲过，左下角用铅笔歪歪扭扭写着"小丽妈妈"——和三天前塞在派出所门缝里的纸条字迹如出一辙。

他在窗边的藤椅上坐下，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信纸上切出细碎金斑。

信里的字洇着水痕，显然落过泪："老师说小丽最近上课总走神，月考数学从九十掉到五十八。

她夜里躲在被子里玩游戏，手机发烫得能煮鸡蛋......"

"叮——"系统面板突然在视网膜上弹出淡蓝光幕，未成年玩家在线时长统计栏跳出刺目橙标。

林羽瞳孔微缩——12-16岁用户日均游戏时长4.2小时，其中15%超过6小时，"整蛊同事"任务的完成率比职场玩家高出37%。

他捏着信纸的手指渐渐收紧，指腹压出浅浅褶皱。

三天前还为玩家自发深挖星辉黑料而兴奋，此刻却像被人兜头浇了盆冷水。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检测到负面情绪能量激增，是否开启情绪溯源？"他烦躁地挥开面板，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小亮发来的消息："刚查了后台，未成年用户占比28%，很多用家长身份证注册的。"

"刘老师电话给我。"林羽突然站起来，西装下摆扫过藤椅扶手，"联系三中，就说游戏设计师要做用户调研。"

三中的走廊飘着粉笔灰和消毒水混合的气味。

林羽站在教师办公室门口时，正撞见个扎马尾的女生抱着作业本跑过，校服领口露出半截耳机线——和《办公室模拟器》里主角偷摸听歌的造型如出一辙。

"林先生？"

抬眼是位穿米白针织衫的女老师，发尾别着枚银色蝴蝶夹，手里的保温杯还冒着热气。

她伸手时，林羽注意到她无名指有圈浅浅的戒痕，是长期戴婚戒留下的——和游戏里"帮同事藏婚戒"任务的细节不谋而合。

"我是小丽的班主任刘敏。"刘老师把他让进办公室，窗台上的绿萝垂着新抽的嫩芽，"先说好，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她推过杯温水，杯壁上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进林羽掌心，"上周开班会，我让孩子们写'最想分享的事'。

有六个孩子提到你的游戏。"

她翻开教案，纸页间夹着张作文纸，字迹歪歪扭扭却写得极认真："游戏里我帮张哥修好了打印机，现实里我也帮同桌修好了钢笔。

他说谢谢我时，我比拿到'整蛊达人'称号还开心。"

林羽喉结动了动，视线落在教案封皮上——边角卷着，贴满便利贴，有"小宇今天主动擦黑板""小美数学进步10分"之类的记录。"孩子们喜欢这个游戏，"刘老师指尖轻点那张作文纸，"是因为他们在现实里找不到归属感。

办公室里的勾心斗角，他们在教室后墙的小团体里早见过；但游戏里的'帮忙修打印机'，他们在现实里却总被说'别多管闲事'。"

窗外的风掀起教案纸页，林羽突然看清最后一页的备注："重点关注：小丽（家庭离异，随外婆生活）""小凯（父母经商，长期独处）"。

他想起系统面板里那些深夜仍在线的账号，凌晨三点还在做"帮保洁阿姨搬箱子"的任务——原来他们不是沉迷整蛊，是在找被需要的感觉。

"我改。"林羽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像砂纸摩擦，"加青少年模式，每日限玩两小时。

完成'帮助他人'类任务能兑换'现实鼓励卡'，拿到卡可以找老师换小奖品。"他掏出手机调出游戏编辑器，屏幕蓝光映得眼底发亮，"还要加个'现实任务同步'功能，游戏里帮同学修钢笔，现实里真的能触发'同学感谢'剧情。"

刘老师的眼睛亮了，保温杯盖磕在桌上发出轻响："这比我开十次班会都有用。"她翻出个铁盒，里面装着星星纸折的千纸鹤，"上周小丽交的周记写'游戏里我帮同桌捡了橡皮，现实里我也敢了'。

她外婆说，这是她父母离婚后第一次主动和人说话。"

林羽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顿住。

系统面板不知何时浮现在眼前，原本刺目的橙标褪成暖黄，"正向情绪能量"像春溪般汩汩上涨。

他突然想起三天前那张塞在派出所的纸条——"我儿子玩你游戏后，说学会了怎么和我说话"，原来那些被他当成"麻烦"的反馈，早就在看不见的地方开出花来。

游戏更新上线那天，林羽盯着评论区刷新。

凌晨两点，一条新评论跳出来："刘老师！

我在游戏里完成'帮同学解决问题'任务啦！

今天我真的帮小美讲懂了数学题，她夸我'比游戏里的主角还厉害'！"配图是张照片，两个扎马尾的女生趴在课桌上笑，身后的黑板报写着"互相帮助最光荣"。

"叮——"系统提示音炸响。

林羽眨了下眼，视网膜上浮现金色光带："情绪能量累计达标，解锁D级权限。

可使用生存类游戏模板及情感共鸣AI助手。"光带里飘着细碎星芒，落进他掌心，像那年穿越前加班到凌晨时，窗外飘的第一片雪。

手机在这时震动。

他低头，陌生号码的短信跳出来："恭喜升级，不过别高兴得太早。

你的下一个测试对象，是我安排的。"

林羽捏着手机的手微微收紧。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照见办公桌上摊开的监控截图——鸭舌帽男子的半张下巴隐在阴影里，藏青外套的衣角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半截银色袖扣。

那枚袖扣的样式，他在李华助理上周递来的"下架建议书"上见过。

夜风掀起窗帘，吹得桌上的家长来信沙沙作响。

林羽望着系统面板里跃动的光，忽然笑了。

这次的笑里没有锋芒，倒像春冰初融时，第一尾鱼跃出水面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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