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我被治愈模式反向治愈了

晨光漫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合规手册上投下细密的金网。

小美指尖翻动纸张的速度快得几乎带起风声，手机屏在她掌心亮了又暗，最新一条消息是监管协会的红色感叹号："17:00前需提交含玩家心理测评数据的版本报告，逾期暂停新游测试资格。"

"林羽！"她猛地抬头，发梢扫过桌角的马克杯，"你听见没有？

上次拆家模拟器被物业投诉时，我们用'宠物行为学数据'糊弄过去；整蛊办公室被职场协会约谈，你说'这是压力释放实验'——但这次是心理影响评估！"她抓起一沓测试问卷拍在桌上，纸页边缘翘起，"我刚查了，新规要求开发者必须证明游戏情绪引导的正向性，你倒好，还在那玩游戏？"

林羽的手指在游戏手柄上顿了顿。

他面前摆着三台设备：左边是《恐怖校园探险模拟器》的测试界面，中间是心率监测器，右边的平板正回放着昨天小芳的采访——穿职业装的"过去的自己"推门而入时，心率曲线从85骤降到62。

"你看。"他摘下神经连接头盔，指节敲了敲心率监测器，"上周我玩普通模式，遇到阿影闪现时心跳飙到110；今天玩治愈模式，'过去的自己'递咖啡那刻，心跳降到58。"他点开系统面板，情绪能量条里欣慰值的金色光带比三天前粗了一倍，"系统说欣慰值和开发者自身情绪稳定度正相关，或许..."

"或许什么？"小美扯松领口，喉结上下滚动，"现在不是做实验的时候！

你知道上季度有三家公司因为心理评估不通过被吊销资质吗？"她抓起车钥匙往肩上甩包，"我去测试部调近三个月的玩家脑波数据，你赶紧把之前收集的玩家反馈整理成报告！

要是协会问起'治愈模式'的设计动机，你得——"

"设计动机是玩家需要。"林羽突然笑了，他点开剪辑软件，小亮昨晚发来的素材在屏幕上跳动：扎低马尾的小芳抹眼泪，退休教师老张红着眼眶，还有那个把游戏红叉改成阿影眼睛的姑娘举着画稿说"这样退出时就不孤单了"。"与其写官方报告，不如让玩家自己说。"他快速敲下"开发日志：我们从差评里读到了什么"的标题，"小亮说半小时能剪出精华版，你说监管协会的人...会看玩家采访吗？"

小美握着门把的手顿住。

她望着林羽发亮的眼睛，突然想起三个月前他被职场协会约谈时，也是这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当时他当场播放了玩家在整蛊办公室里笑出眼泪的录像，最后协会专家说"情绪释放类游戏需规范，但不可否认社会价值"。

"随你。"她扯了扯乱掉的刘海，"但要是视频没用，你得连夜补二十页数据。"门"砰"地关上，脚步声在走廊里渐远。

林羽转着马克杯，杯壁还留着小美早上泡的美式余温。

他点开小亮传来的粗剪，镜头扫过一墙差评打印纸——"恐怖到做噩梦""这游戏有病吧"，最后定格在一张皱巴巴的便利贴："但茶水间的咖啡真的暖到我了"。

"大家好，我是林羽。"他对着摄像机调整领结，这是小美非让他戴的"正式装备"，"过去三个月，我们收到两万三千条差评。

我让人把这些差评全打印出来，贴满了这面墙。"镜头缓缓后拉，白墙被墨色字迹覆盖，"但当我们逐条分析时发现——78%的差评在骂'太吓人'，可剩下的22%，在说'茶水间的光很暖''那个安慰我的自己像另一个太阳'。"

画面切到老张。

这位曾在论坛痛批"游戏腐蚀心灵"的退休工程师此刻坐在藤椅里，手里攥着皱巴巴的手帕："我孙子以前玩游戏总锁门，现在...现在他会喊我'爷爷你看，这个老师会给害怕的学生披外套'。"他抹了把眼角，"我活了六十岁，第一次觉得游戏里也能长出花来。"

视频上传时，窗外的云正从白变橙。

林羽盯着后台数据，评论区像开了闸的洪水："原来我半夜躲在被子里哭不是因为害怕，是太久没人说'你已经很厉害了'""我妈刚才凑过来看，现在正翻我游戏记录说'那个递咖啡的场景挺温馨'"。

深夜十一点，办公室只剩林羽桌前一盏台灯。

系统面板的蓝光映着他眼下的青黑，欣慰值突破百万阈值，连带着"开发者情绪波动值"从上周的7.2降到3.1——那是他穿越以来的最低值。

"原来不只是玩家需要释放。"他对着空气轻声说，指尖悬在"开启共情反馈机制"的确认键上。

三个月前他开发治愈模式时，只想着用游戏安抚玩家；现在监测器显示，每当他看到玩家说出"天亮了"，自己的内啡肽分泌量会上升27%。

"叮——"

系统提示框突然弹出，屏幕先是黑屏三秒，接着跳出血红色警告："警告：共情反馈机制将建立开发者与玩家情绪神经链路，可能导致现实行为偏差。"

林羽的手指猛地缩回，碰倒了马克杯。

深褐色的液体在桌沿蜿蜒，滴在"城市共情计划"的策划书上，晕开一片模糊的云。

"叩叩。"

小美抱着一摞文件推门进来，发梢沾着夜露，眼下的青黑比早上更重："测试部把近千份脑波数据整理好了，协会说明天上午十点开听证会..."她的声音渐弱，看着屏幕上的警告框和林羽发白的指节，"怎么了？"

林羽扯过纸巾擦桌子，策划书上的"共情"二字被咖啡泡得发皱。

他抬头时笑得和早上一样轻快："没事，就是...突然有点期待明天的听证会了。"

小美半信半疑地放下文件，目光扫过他身后闪烁的系统面板。

走廊的声控灯在她转身时熄灭，黑暗里传来林羽敲键盘的轻响，混着窗外渐起的风声，像某种即将破土的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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