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的食指刚触到“进入”键,工作室的顶灯突然发出嗡鸣。
终端屏幕泛起幽蓝的光,一道淡金色扫描线从他瞳孔中央划过,后颈皮肤传来细微的刺痛——那是植入式神经接口被激活的信号。
他本能地想偏头,却见小美已经退后半步,指尖抵在唇上,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
“生物识别中——虹膜99.99%匹配,脑波频率吻合‘原厂’档案。”机械音刚落,屏幕突然炸开雪花。
林羽的呼吸顿在半空。
雪花消散的瞬间,画面里出现了一个人。
是他。
同样的黑色碎发,同样的眼尾微挑,连喉结滚动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但这人穿的不是他常穿的皱巴巴卫衣,而是银灰色制服,身后是整面墙的全息投影,无数数据流在他指尖翻涌成星轨。
“这是我……还是说,是我本该成为的人?”林羽脱口而出,声音发涩。
视频里的“林羽”转过脸,眼底有某种他从未见过的清冽:“如果你看到这段话,说明你已经走到了终点。或者,起点。”
终端突然弹出窗口,小美不知何时凑到了他身侧。
她的发梢扫过他肩膀,带着淡淡的柠檬香——是她常用的护发素味道。
“等等,”她指尖快速敲击外接键盘,“数据库里有这个项目的初始成员名单。”
林羽瞥见她攥着鼠标的指节泛白。
“林羽。”小美突然屏住呼吸,屏幕蓝光在她镜片上碎成星点,“职位写着‘首席行为建模师’。”
工作室的冷白光突然暗了一瞬。
林羽的后槽牙抵着腮帮。
他想起穿越前那个暴雨夜,他在加班到凌晨三点后摔了咖啡杯,褐色液体溅在键盘缝隙里,像极了小美卫衣上洗不掉的咖啡渍;想起系统绑定那晚,他对着天花板说“我要做最疯的游戏”时,黑暗中突然亮起的幽绿提示框——原来不是巧合。
“你以前是不是做过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小美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
林羽盯着屏幕里的“自己”,喉结动了动:“不是我做的。是他们想让我以为我做过的事。”他想起这些年收集的情绪数据,那些被系统标记为“愤怒”“惊喜”的波动曲线,突然明白为什么每次开发新游前,系统都会精准推送“玩家最近缺什么情绪”的分析报告——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是测试用的“活体程序”。
终端再次震动,这次弹出的选项让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管理员权限激活选项】
【选项一:维持现有秩序,继续作为观察者引导人类情绪】
【选项二:重置系统,清除所有行为预测模型,释放玩家自主意志】
林羽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想起“疯狂拆家宠物模拟器”里,有个玩家留言说“我妈骂我时,我第一次敢笑出来”;想起“超级整蛊办公室模拟器”直播里,那个被老板骂了三年的新人举着灯牌喊“林羽教我反pua”;想起“恐怖校园探险模拟器”通关后,有个女孩私信说“我终于敢走进当年被霸凌的教室”。
那些情绪不是数据,是鲜活的人。
“小美,”他转头看向助理,对方眼里的担忧像团小火苗,“如果我选二……”
“我跟你一起。”小美打断他,手指按在他手背,“上次物业堵门时我都没跑,这次更不会。”
林羽笑了。
他转回头,指尖悬在“选项二”上方,能听见自己心跳撞在肋骨上的声音。
“删除所有情绪诱导机制,清除行为预测模型,释放玩家自主性。”他一字一顿输入命令,屏幕蓝光在他眼底流转成碎片。
终端突然发出蜂鸣,所有代码开始反向重组。
林羽看见那些曾被系统精心计算的“情绪波动曲线”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消失在界面深处。
当最后一行代码归零的瞬间,屏幕弹出烫金字体:“管理员权限已授予,世界由你重构。”
他长出一口气,正想退出系统,熟悉的提示音突然响起——这次不是机械音,而是他自己的声音,带着穿越前加班时的疲惫,却又藏着一丝雀跃:“谢谢你,找回了真正的我。”
林羽猛地抬头,屏幕里的“自己”已经消失,只余下一行滚动的小字:“初始代码已唤醒,管理员,准备好迎接你的第一个指令了吗?”
工作室的顶灯不知何时重新亮起,小美卫衣上的咖啡渍泛着暖黄。
林羽摸向自己后颈的神经接口,那里的麻痒感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发烫的、鲜活的力量,像有团火在皮肤下跳动。
他看向窗外,云层不知何时散了,月光泼在窗台上,像撒了把碎银。
“小美,”他转动椅子面对助理,眼里有光在烧,“你说……明天先从哪款游戏开始重构?”
小美推了推眼镜,嘴角终于翘起来:“要不……先把‘拆家宠物模拟器’的猫爪改成肉垫模式?上次被物业投诉说仿真度太高。”
终端屏幕突然闪过一道银光,一行新提示悄然浮现:“检测到玩家社区新增百万条‘求林羽回来’的留言,是否开启实时情绪监控?”
林羽的手指悬在“是”键上方,笑出了声。
窗外的月光落进他眼睛里,像撒了把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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