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一块巨大的灰色幕布,缓缓落下,将整个世界笼罩其中。山坳里的酒肆飘着米酒发酸的气味。松木桌上摆着缺角的陶碗,火塘里的炭火烧得噼啪作响,将赶脚商贩的影子投在结着蛛网的墙面上,像群晃动的皮影。
玄阙和苏妄言走进酒肆,寻了个角落坐下。
玄阙一袭白衣,在这喧闹的酒肆中显得格格不入,他的目光警惕地扫过周围,像一只随时准备战斗的野兽。
苏妄言则背着药篓,眼神灵动,透着对周围一切的好奇。
店小二热情地迎了上来,将菜单放在桌上。苏妄言随意点了几样清淡的小菜。
苏妄言托着腮说道:“走了这么远得路,好歹找到了一家店可以歇脚。”
玄阙则默默地坐在一旁,眼神始终没有放松警惕。
不一会儿,小菜上桌, 就在此时,邻桌几个旅人正聊得热火朝天,有个老镖客的粗嗓门炸开:
“烛龙崽子最是记仇!当年鳞火屠城,清水镇满门皆灭,连襁褓里的娃娃都被烧得只剩骨架!”
玄阙的手骤然握紧,指节泛白如骨。
他听见“襁褓娃娃”四字时,颈后鳞片正不受控地凸起,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皮肤下的灼热。
“老哥哥这话差矣。”对面的商贩嗑着瓜子,眼角余光扫过玄阙的佩剑,“我表哥在伏妖司当差,说当年烛龙族是中了十三煞诱妖阵,才在清水镇大开杀戒……”
“诱妖阵?”老镖客拍案而起,腰间“斩妖”腰牌撞在桌腿上,“分明是妖物本性!伏妖司的爷们儿为除烛龙,折了整整十三名青鸾卫——”
苏妄言的指尖突然按在玄阙手背上。她能清晰感受到他掌心的颤抖,像头被踩住尾巴的困兽。借着炭火的光,她看见他袖口下的鳞片已蔓延至手腕,赤金色在阴影里明明灭灭,随时可能破体而出。
“假。”她在他掌心快速写了个“假”字,指甲轻轻划过他的掌纹,“妖骨碎片的记忆里,烛龙族是为护孩子才被围。”
玄阙猛地抬头,撞上她琥珀色的眼瞳,坚定信任的眼神。那里映着跳跃的火光,映着他即将失控的倒影,却比任何镇定剂都更有效。
此刻苏妄言掌心的温度,慢慢回流进他几乎暴走的妖脉。
“当年清水镇的人,”商贩压低声音,瓜子壳“啪”地吐在火塘里,“其实是自愿当诱饵的。伏妖司说烛龙好食孩童,便让妇孺躲进祠堂,引烛龙入瓮……”
“住口!”老镖客的佩刀出鞘三寸,寒光映得商贩脸色发白,“妖物的走狗才会替它们说话!”
酒肆的气氛骤然紧张。玄阙的鳞片已爬上脖颈。
“玄阙。”苏妄言突然提高声音,指尖掐住他的虎口,“把药喝了。”她从药篓里取出小玉瓶,瓶中装着混了自己血的安神汤,“你答应我,不再让妖力轻易失控。”
瓷瓶的凉意让玄阙找回些许理智。他望着苏妄言眼中的坚定,想起昨夜她在破庙替他缝合伤口时说的话:“人类的谣言像棘刺,越挣扎越疼,不如让我替你拔掉。”
“抱歉,内子担心我旧疾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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