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传来脚步声,还有几个男生咋咋呼呼的说话声,由远及近。我往里缩了缩,把自己更深地藏进墙角的黑暗里。
“操!那小子人呢?刚才明明看见拐这边来了!” 一个粗嘎的声音骂骂咧咧。
“瘸着腿能跑多远?分头找找!妈的,敢坏老子好事……” 另一个声音更阴沉。
脚步声在巷口分散开,其中一人的脚步声朝着我藏身的这条窄巷深处来了。手电筒的光柱乱晃,扫过对面咖啡馆斑驳的墙壁,又扫过地上积水的坑洼。
心一下子提起来。这声音……有点耳熟?运动会最后那个弯道,故意向内挤靠程子言的体育生?十班那个刺头徐州?
手电光越来越近,晃得人眼花。我屏住呼吸,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砖墙,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书包带子。
光柱扫过墙角堆放的破筐,没发现我。脚步声停在离我藏身处几步远的地方,骂了一句:“妈的,死胡同!晦气!” 手电光调转方向,似乎要往回走。
就在这时,巷子更深处,靠近咖啡馆后门那堆垃圾箱的阴影里,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带着痛楚的吸气声。
脚步声猛地顿住!手电光唰地一下,像探照灯似的,精准地打向垃圾箱后面!
“谁?!给老子滚出来!” 徐州粗嘎的声音带着凶狠。
垃圾箱后面没动静。
“装死是吧?” 脚步声带着怒气逼近,手电光死死钉着那片阴影。
我心跳得像擂鼓。那个位置……刚才的吸气声……
没时间细想。几乎是本能,我猛地从藏身的墙角阴影里窜出来,故意弄出很大的脚步声,朝着巷口方向就跑!
“谁?!” 徐州果然被惊动,手电光瞬间从我藏身的墙角移开,猛地扫向我!
刺眼的白光晃得我睁不开眼。我抬起胳膊挡光,脚步没停,反而加快,闷头往巷口冲!
“站住!” 徐州怒吼着追过来,沉重的脚步声在狭窄的巷子里咚咚作响,震得人头皮发麻。
我拼了命地跑,书包在背上咣当乱响,侧袋里的红花油瓶子撞得大腿生疼。巷口的光亮就在前面!
冲出巷口,混入外面小吃街嘈杂的人流,我才敢回头。徐州站在巷口,手里攥着手电筒,脸色铁青地瞪着我消失的方向,没再追出来。他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转身又钻回了那条暗巷。
我扶着膝盖,在路边大口喘气。冷汗把后背的T恤都浸湿了,黏糊糊地贴在身上。刚才那一瞬间的爆发,耗尽了我所有力气。
程子言。他肯定还在巷子里!徐州回去了,怎么办?
咬了咬牙。我转身,没再进那条主巷口,而是绕到了旁边一条更窄、更僻静、堆满杂物的岔道。这条岔道能绕到“拾间”咖啡馆的后门附近。
后巷更黑,更静。只有远处小吃街的喧闹隐隐传来。我贴着墙根,像只猫一样,小心翼翼地靠近咖啡馆后门那堆巨大的绿色垃圾箱。
浓烈的药油味在闷热的空气里更明显了。
就在最里面那个垃圾箱和墙壁形成的狭窄夹角里,蜷着一个人影。
深灰色连帽衫几乎融在黑暗里。他靠着冰冷的墙壁,左腿伸直,裤管卷到了膝盖上面。昏暗的光线下,能看到他正用手死死按着小腿侧面,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因为忍痛而微微发颤。
气味正是从他那里散发出来的。看来他自己想办法弄到了药,或者……用了别的什么?但显然没起好作用,反而刺激了伤口。
徐州的脚步声和叫骂声正从主巷那边由远及近地传来!
子言显然也听到了。他猛地抬起头,帽檐下那双眼睛在黑暗里亮得惊人,充满了冰冷的警惕和一丝难以掩饰的痛楚。
他看到了我。
眼神瞬间变得极其复杂,有惊愕,有被撞破狼狈的难堪,还有更深的防备和拒斥。
没时间了!
我几步冲到他面前,在他带着警告的注视下,飞快地从书包侧袋里掏出那瓶药店买的红花油,连同找回的零钱一起,塞进他僵硬地按在伤腿上的那只手的手心里!
他的手指猛地一蜷,下意识地握住了药瓶和硬币。指尖擦过我的手背,滚烫。
“这个……可能好点……” 我声音压得极低,语速飞快,心脏快跳出嗓子眼,“快走!”
说完,我根本不敢看他是什么表情,转身就跑!朝着咖啡馆后门旁边一条更窄、堆满空啤酒箱的小道,没命地钻了进去!
身后,徐州骂骂咧咧的声音已经到了垃圾箱附近。
“妈的!人呢?刚才明明……”
后面的话被啤酒箱碰撞的哗啦声和我自己粗重的喘息声淹没。
他应该……也安全离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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