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不习惯光明

林七夜握着枣木拐杖，身体微微僵住，脸上露出难以言喻的尴尬神情。

他实在对赵空城那看似热血实则荒诞的邀请提不起兴趣，也不想卷入这不知底细的组织。

“我去捡一下书包！”林七夜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不等Negroni和赵空城反应，便匆匆转身，佯装摸索着往一旁放置书包的地方走去。

他的脚步比平时快了许多，手中的拐杖敲击地面的节奏也乱了起来。

赵空城微微一愣，看着林七夜匆忙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错愕：“哎，同学，你……”他刚想叫住林七夜，却发现对方已经快步走出了好几米远。

Negroni看着林七夜落荒而逃的样子，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心中暗自好笑。

赵空城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可能是我没说清楚，其实我们组织真的很有意义……”

Negroni：“哦？说来听听。”

赵空城：“那个，同学怎么称呼？”

Negroni“董南乔。”

赵空城：“是这样的，董同学，请问你是神明代理人，还是神兽代理人？”

董南乔周身的空气骤然凝固，原本冷冽的眼神瞬间结满寒霜，仿佛能将周遭的温度都一并冻结。

她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青筋在冷白的皮肤上微微凸起。“与生俱来的，不是什么神兽代理人！”她的声音低沉而冰冷，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带着压抑的怒意。

赵空城被这突如其来的怒气惊得后退半步，只见董南乔脖颈处的皮肤下，墨色纹路如活物般微微蠕动，那是麒麟血脉在情绪激荡下的本能反应。

月光洒在她身上，却被周身翻涌的气势染得黯淡，隐隐有紫光自她发梢流转。

“麒麟血脉是张家祖辈用命传承的，”她向前逼近一步，周身威压如潮水般涌来，“不是那些所谓‘被选中者’能相提并论的。”

她每说一个字，空气中的压迫感便重上一分，巷口堆积的枯叶甚至开始无风自动，在她脚边打着旋儿。

赵空城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是我唐突了！冒犯之处还请海涵！”他这才惊觉，眼前看似冷漠的少女，实则背负着比想象中更沉重的血脉枷锁，而这触碰逆鳞的失误，差点让他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赵空城干笑着清了清嗓子，试图驱散空气中凝滞的尴尬。他扯了扯暗红色斗篷，露出讨好的笑容：“咳咳，那什么，董同学，我们这里包吃包住哦！”

赵空城的目光不经意扫过董南乔，呼吸猛地一滞。少女运动背心上暗红的血渍与交错的疤痕相互映衬，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那纵横交错的伤痕中，几道狰狞的刀伤蜿蜒如蛇，深深嵌进皮肉，而几处边缘焦黑的枪伤痕迹，更昭示着曾经历过的生死危机。

这些伤痕或深或浅，分布在肩头、手臂、腰侧，密密麻麻地诉说着无数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赵空城喉头滚动了一下，突然意识到眼前看似年轻的少女，远比自己想象中更不简单——这些新旧交叠的伤痕，分明是在鬼门关走了无数遭才留下的印记。

他张了张嘴，原本准备好的劝说之词卡在喉咙里，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夜风卷着枯叶掠过巷口，董南乔抬手抹去手臂上的血渍，运动背心上交错的疤痕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那些狰狞的刀伤与焦黑的枪痕，如同无声的碑文，镌刻着她过往的腥风血雨。

"我和你们一起守护大夏。"她的声音像是从冰层下传来，尾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想到了自己世界的家乡的惨状，那十几年抗战，族人打光了，家族成员漂泊无依。

董南乔垂眸盯着掌心未愈的伤口，她总说自己没有心，像块淬了寒铁的冰，可每当夜风卷起记忆里的残片，胸腔深处仍会泛起钝痛——那是张家最后的祠堂轰然倒塌时，梁柱断裂的声响穿透了百年时光，直直撞进她的灵魂。

最初的张家不过是群被世人视作异端的长生种，在世人的恐惧与围剿中抱团取暖。

老族长说过，血脉是天赐的福泽，亦是永世的枷锁。

当战火漫过寨子的青瓦，当族人的鲜血染红护寨河，她才明白，所谓长生，不过是让这蚀骨的痛，绵延得更久些。

铁门推开时，暖黄的灯光裹挟着咖啡香与此起彼伏的笑闹声扑面而来。

赵空城侧身让出通道，看着董南乔立在门槛处的身影——她运动背心上干涸的血渍与身后斑驳的光影融为一体，像株误闯温室的荆棘。

"这就是136小队！"赵空城拍了拍手。

赵空城带着她把136小队的所有人都介绍了一遍。

董南乔微微颔首，没多说什么，只是将这些人的模样和话语记在心里。

她清楚，在这个新环境里，自己还需时刻保持警惕，即便队友们看似热情，可习惯了独来独往、身处黑暗的她，并不会这么轻易卸下防备。

她靠在医务室剥落的墙皮前，阴影恰好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下颌线绷成锋利的直线：“今天还有什么事？”

赵空城：“等下小南给你处理伤口，明天正式来队里报到。”

消毒灯在天花板投下青白的光晕，董南乔的指尖刚扣住铁门把手，赵空城的急切呼喊就撞碎了凝滞的空气：“南乔！伤口还没处理呢！”

“司小南，快来！”赵空城深怕这浑身是刺的少女下一秒就消失在夜色里。

一个转身，董南乔已经消失。

赵空城僵在原地，指尖还保持着向前虚抓的姿势，仿佛这样就能留住那道转瞬即逝的身影。

消毒水刺鼻的气味突然变得浓重，耳畔只剩下司小南药箱落地的闷响。

“不是，一转身就离开了？”他喃喃自语，望着空荡荡的走廊，连董南乔带起的穿堂风都消散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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