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兰麝氤氲迷魂局 青影摇曳心魄乱

暮色像一层薄纱，悄然覆上临安城。白府后院的「凝香苑」里，晚香玉开得正盛，甜腻的香气混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冷香，在廊下萦绕。白蛇钟丽丽斜倚在临水的美人靠上，一身月白软缎长裙，领口袖口绣着银线勾勒的缠枝莲，明明是素净的颜色，却偏偏被她穿出了三分慵懒七分勾魂的韵味。她指尖捻着一枚晶莹的葡萄，朱唇微启，轻轻咬下果肉，汁水顺着唇角滑落，被她用舌尖慢条斯理地卷了回去。

“姐姐这副模样，若是被许仙那呆子看见，怕是魂儿都要飞了。” 一道娇俏又带着几分媚意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青蛇哈妮克孜提着一盏绘着缠枝牡丹的琉璃灯，款步走来。她穿了件石榴红的纱衣，外罩墨绿锦缎比甲，乌黑的长发松松挽了个髻，几缕发丝垂在颈侧，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衬得那张异域风情的脸越发明艳动人。

钟丽丽眼帘微抬，眸光流转，落在哈妮克孜身上时，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意味：“妹妹又来打趣我。那许仙……不过是个凡夫俗子，哪值得你我姐妹这般挂心。” 话虽如此，她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银线，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哈妮克孜将灯盏放在石桌上，灯光映得她眸色幽深：“姐姐可别忘了，我们来这人间，为的是什么。那许仙身上的阳气，可是大补之物。” 她说着，走到钟丽丽身边，纤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她肩头的发丝，“再说了，看着那些凡人为我们痴狂，不也是件有趣的事么？” 她的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顺着钟丽丽的脖颈滑下，在锁骨处停顿了一下。

钟丽丽身子微微一颤，抬眸看向哈妮克孜，却见她眼底笑意更深，带着一种近乎挑衅的妩媚。两人目光相交，空气中仿佛有电流滋滋作响。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两位姑娘可是在这儿纳凉？” 丁真的声音带着一丝憨厚的温和，他穿着一身青布长衫，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碗冰镇绿豆沙。夕阳的余晖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竟让那原本质朴的五官显出了几分难得的俊朗。

哈妮克孜见状，立刻收回手，脸上换上一副天真烂漫的笑容，快步迎了上去：“许仙哥哥，你怎么来了？” 她接过托盘，指尖有意无意地擦过丁真的手背，声音甜得像能滴出蜜来，“正好我和姐姐渴了呢。”

丁真被她这一碰，脸颊微微泛红，有些局促地挠了挠头：“我……我看厨房做了绿豆沙，想着两位姑娘或许喜欢，就送来了。”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钟丽丽，见她正用一方素帕掩着唇，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那眼神像羽毛一样搔刮着他的心，让他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连忙低下头去。

钟丽丽缓缓起身，款步走到丁真面前。她比丁真矮上一些，仰头看他时，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眼神温柔得能将人溺毙：“有劳许仙哥哥挂心了。” 她说着，伸出纤纤玉手，想要去接他手中的空托盘。

就在两人指尖即将触碰的瞬间，一道娇柔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哎呀，许仙哥哥，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我找了你好半天呢。” 只见柯淳提着裙摆，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她穿着一身粉色襦裙，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和娇嗔，“方才在后花园看见一只好大的蜘蛛，吓死我了，正想找你帮忙呢。”

哈妮克孜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眼神却依旧天真：“柯淳妹妹胆子也太小了，一只蜘蛛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柯淳却像没听见她的话一样，径直走到丁真身边，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声音软糯：“许仙哥哥，你陪我去看看吧，我怕它还在那儿。” 她的眼神怯生生的，带着十足的依赖，与哈妮克孜那毫不掩饰的明媚诱惑截然不同，却另有一种我见犹怜的味道。

丁真看看柯淳，又看看钟丽丽和哈妮克孜，显得有些为难。钟丽丽见状，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温柔：“许仙哥哥还是先去陪柯淳妹妹吧，免得她害怕。” 她说着，伸手理了理丁真微乱的衣领，指尖在他胸口轻轻划过，“我们姐妹俩在这里也无妨。”

丁真只觉得被她触碰过的地方一阵发烫，心跳得像要跳出胸腔。他胡乱点了点头，便被柯淳半拉半拽地离开了凝香苑。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哈妮克孜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屑：“哼，又是这副白莲花的模样，真让人作呕。”

钟丽丽却只是淡淡一笑，重新坐回美人靠上，端起那碗绿豆沙，慢条斯理地用银匙搅着：“妹妹何必动气，这人间的戏码，不就是这样才好看么？” 她舀起一勺绿豆沙，送入口中，眼神却望向远处丁真消失的方向，“何况，一只羊身边，总是少不了几只狼的。”

哈妮克孜走到她身边，重新坐下，语气带着一丝玩味：“姐姐是说，除了我们，还有别人盯着这只‘羊’？”

钟丽丽放下银匙，转头看向哈妮克孜，眸光闪烁：“你忘了前几日在烟雨楼，那个频频望向许仙的女子了？”

哈妮克孜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你是说那个自称‘小倩’的女子？听说她是烟雨楼的头牌，手段可是厉害得很。”

“厉害？” 钟丽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再厉害的手段，也要看用在谁身上。” 她站起身，走到水边，望着水中自己的倒影，轻声道，“这临安城的浑水，才刚刚开始搅动呢。”

夜色渐深，凝香苑里的香气越发浓郁。钟丽丽和哈妮克孜并肩站在水边，两人的身影在月光下交叠，勾勒出曼妙而危险的曲线。她们知道，这场关于欲望和诱惑的游戏，才刚刚拉开序幕。而那个看似憨厚的许仙丁真，不过是她们棋盘上，一枚最关键的棋子。

远处，丁真被柯淳拉到后花园的假山旁，却迟迟不见什么大蜘蛛。他疑惑地看向柯淳：“柯淳妹妹，那蜘蛛在哪儿呢？”

柯淳却突然松开了他的手，脸上的怯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神情。她抬头看着丁真，眼神幽深：“许仙哥哥，你是不是很喜欢钟姐姐和哈妮克孜姐姐？”

丁真被她问得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两位姑娘……都很好。”

柯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是啊，她们都很好，美得像画儿一样，又会勾人。” 她的声音渐渐低沉，“可是许仙哥哥，你有没有想过，她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白府？”

丁真怔住了，他从未想过这些问题。在他眼里，钟丽丽温柔端庄，哈妮克孜活泼明媚，都是难得的好女子。

看着丁真茫然的样子，柯淳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被坚定取代。她上前一步，轻轻握住丁真的手，语气恳切：“许仙哥哥，你要小心她们。我总觉得，她们身上有股说不出的妖气。”

丁真被她这句话吓得一哆嗦，猛地抽回手：“柯淳妹妹，你胡说什么呢！两位姑娘怎么会是妖怪？”

柯淳看着他不信的样子，心中一急，脱口而出：“我没有胡说！前几日我看到哈妮克孜姐姐在月下，指尖竟然有青色的光芒闪过！还有钟姐姐，她看人的眼神，根本不像凡人！”

丁真看着柯淳激动的样子，心中虽然有些疑惑，但更多的却是不愿相信。他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悦：“柯淳妹妹，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两位姑娘待我不薄，你怎么能如此污蔑她们？”

说完，他不再看柯淳，转身便要离开。柯淳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却又很快被委屈取代。她咬了咬唇，低声啜泣起来：“许仙哥哥，我都是为了你好啊……”

夜色中，假山的阴影里，一道青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哈妮克孜嘴角带着冷笑，眼中寒光闪烁。她转身回到凝香苑，将刚才听到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钟丽丽。

钟丽丽听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绿豆沙，一饮而尽。她放下碗，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夜空中那轮残月，轻声道：“看来，这出戏，该加些新角色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窗外的晚香玉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更加浓郁的香气，仿佛在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波，即将在这看似平静的白府之中，悄然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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