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主义者

王玉家客厅的落地镜映出三个扭曲的影子。

月刃的指尖在王槐的案件资料上停留，法医照片的血迹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棕红色。王玉注意到哥哥的咖啡杯边缘沾着唇印——是那个总来家里送文件的年轻女警常用的樱桃色。

“她以前的书架上全是《刑法典》。”王槐突然开口，手指敲击着王玉高三时的毕业相册，“突然改志愿那天，烧了所有法律书。”

月刃的镜片反着光，王玉却能想象他眼底浮动的兴趣。她当然记得那个闷热的夏夜，汽油桶里扭动的火舌吞没了《犯罪心理学》的扉页，而她的左手正握着从化学实验室偷来的镊子——那上面还沾着月刃的指纹。

“医学生需要了解刀具很正常。”王槐从抽屉里抽出一沓网购记录，手术刀、骨凿、甚至一把牙科专用的根管锉，“但她最近瘦了八斤。”

王玉的指甲陷进掌心。美容院的预约短信正在月刃手边的手机屏幕上亮起：【祛痘疗程预约成功】。她当然在乎这张脸——昨天用林晚的血做面膜时，差点留下过敏的红斑。

“青春期。”月刃突然轻笑，指尖划过相册里王玉的证件照，“不过确实奇怪...”他的指甲在照片颈部停留，“这么漂亮的脖子，为什么要用高领毛衣遮住呢？”

王槐的咖啡杯突然倾斜。

深褐色的液体在卷宗上蔓延，淹没了死者脖颈的特写照片——那上面有个模糊的咬痕，齿形娇小精致。王玉知道哥哥认出来了，和初三那年她发着高烧时，在他肩上留下的齿痕一模一样。

“我去切水果。”

厨房的磨刀声掩盖了客厅的寂静。王玉透过门缝看见月刃拾起她遗落的发绳——上面缠着几根染血的棕红长发，正是产科实习生失踪当天扎的马尾辫款式。月刃将它放进西装内袋的动作，温柔得像在保存一枚标本。

“她最近还迷上解剖课。”王槐的声音突然逼近厨房，“今早我发现冰箱里少了半斤生牛肉。”

王玉的刀刃在苹果上划出完美的螺旋。果皮垂落的弧度让她想起上周剥离的皮肤组织，那个护理系女生的小腹肌肤也是这样柔韧。

“要尝尝吗？”她将果盘推到月刃面前，鲜红的苹果块摆成心脏的形状，“我特意学了医学院推荐的切法。”

月刃的叉子精准刺入苹果的“左心室”。汁液溅在王槐的警徽上，像极了那晚妊娠老师颈动脉喷溅的血迹角度。王玉看着两个男人对视的目光，突然想起标本室里那些被钉在一起的共生生物标本。

“对了。”月刃擦着嘴角突然开口，“王警官办过三中化学实验室的案子吧？”他的袖口露出半截疤痕，“那个案发现场...…”

门铃突然响起。快递盒上的寄件人写着【市立医院病理科】，而王玉签收时，月刃一定能闻到里面飘出的福尔马林混着橙花香水的气息——

正是林晚失踪当天喷的剂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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