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学生

解剖刀刺穿掌心的瞬间，王玉想起了月刃教过的痛觉传导通路——δ纤维传导的锐痛只需0.1秒就能抵达大脑。

前排传来女生做作的抽气声。那个扎着蝴蝶结发带的女孩正把渗血的手指举到月刃面前，睫毛扇动的频率精确得像计算好的。月刃低头为她包扎时，后颈的棘突在灯光下泛着冷白的光，那是王玉上周用犬齿留下淤青的位置。

“需要帮忙吗？”

邻座同学的声音让王玉回过神。她低头看着自己掌心的刀柄——12号手术刀，和上周妊娠老师尸体上丢失的那把同款。血液正顺着掌横纹蔓延，在解剖台不锈钢面上勾勒出冠状动脉的图案。

“小伤而已。”王玉扯过纱布，牙齿咬住一端利落地缠紧。线头被她用染血的指甲掐断时，前排女生正“不小心”把胸牌掉在月刃脚边。

福尔马林味突然浓烈起来。

月刃弯腰拾起胸牌的姿势像极了给尸体翻身，他的指节擦过女生脚踝时，王玉的刀尖在掌心又深入了3mm。血渗过纱布滴在实验报告上，正好模糊了女生学号的后两位——和停尸房最新那具无名尸的编号只差一位数。

“好学生不该麻烦老师。”

王玉的声音让月刃的动作顿了0.5秒。他的镜片反着冷光，但王玉知道他正看着自己掌心那把刀——就像看着上周被他钉在标本板上的那只挣扎的蟾蜍。

蝴蝶结女生突然惊呼。她刚包扎好的绷带莫名其妙松开了，染血的纱布垂落在月刃的皮鞋上。王玉舔了舔虎口渗出的血珠，看着月刃用镊子夹起那截纱布——这个动作他在处理感染性废物时才会用。

当他们的视线终于在空气中相撞时，王玉用沾血的手指在教材第193页画了个圈——那是舌骨肌群解剖图的位置。月刃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王玉知道他想起了什么：昨晚她在他锁骨上留下的牙印，正好对应舌骨大角的形状。

下课铃响起时，王玉的掌心血已经渗透三层纱布。她故意把染血的手术刀放进月刃的白大褂口袋，刀柄上刻着的“L”字母蹭过他的股动脉位置。

“教授。”她凑近他耳畔，声音像浸了乙醚的棉球，“您说δ纤维的痛觉...能让人上瘾吗？”

月刃的白大褂下摆擦过她流血的手。在所有人都离开后，王玉看见解剖台上多了样东西——

一根带着牙印的舌骨，断面还粘着新鲜的组织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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