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见的人

温绪的香水味在宿舍里浓得刺鼻。

王玉对着储物柜的镜子系第三颗纽扣时，注意到温绪正通过镜面反射打量她。那件新换的白衬衫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冷蓝，袖口处还沾着今早解剖课时溅上的血点——像一串沿着桡动脉走向排列的星座。

“又去实验室？”温绪的睫毛膏晕染成蛛网状，她正往锁骨上扑金粉，那些闪亮的颗粒让王玉想起月刃收藏的牙齿标本，“这周第七次了。”

王玉的领针在颈动脉投影区闪着寒光。她慢条斯理地卷起左袖，露出肘窝处新鲜的针眼：“实验室里有想见的东西。”针眼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每个孔洞边缘都泛着青紫——是过量注射戊巴比妥的痕迹。

温绪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甲陷进早上的刀伤，王玉听见纱布下的缝线崩开的声音。

“你不对劲。”温绪的瞳孔在美瞳后收缩，“从上周开始...”她的目光扫过王玉锁骨上若隐若现的淤青，那是月刃的齿痕，“...你衣柜里那些东西是哪来的？”

宿舍的灯突然闪烁起来。王玉在明灭的光线中微笑，白衬衫第二颗纽扣的缝线处，隐约可见褐色血迹——和护理系女生失踪当天穿的制服纽扣线头一模一样。

“RH阴性血很难买。”王玉掰开温绪的手指，力道刚好让对方的戒指刮破她结痂的伤口，“不过月教授说...”血珠顺着她的小臂滑下，在肘窝积成小小的湖泊，“...志愿者总是有的。”

窗外传来乌鸦的叫声。温绪突然退后两步，她的粉饼盒掉在地上，摔出的粉末像极了上周那个被做成标本的大体老师脸上盖的尸粉。王玉弯腰帮她捡起时，白衬衫领口滑开，露出颈侧两个间距3.8cm的针孔——正是骨髓穿刺针的标准规格。

“对了。王玉将粉饼盒塞回温绪颤抖的手里，“你男朋友是建筑系的周叙吧？”她的指甲在盒盖上留下一道血痕，“他今早来问我要不要参加联谊，你或许该看一看论坛”

温绪的粉扑掉在了王玉的白衬衫上。在那些雪白的纤维间，王玉看见了自己瞳孔的倒影——黑得像是月刃收藏标本的福尔马林瓶子。她随手掸了掸粉末，却在衣摆处故意留下一个手印，形状完美覆盖周叙昨天在她课本上留下的指纹。

“实验室的恒温箱...”王玉系好最后一颗纽扣，“最近调到37.2度了。”她对着镜子调整领口，确保颈侧的针孔完全暴露，“你知道为什么吗？”

温绪的嘴唇开始发抖。37.2度是人类心脏在体外的理想保存温度，这个知识点上周的解剖课刚讲过。而此刻王玉的白衬衫口袋里，露出一截熟悉的蓝色手绳——正是护理系女生失踪当天戴的那条。

“我赶时间。”王玉推开宿舍的门，月光勾勒出她衬衫下若隐若现的腰线——那里别着一把银光闪闪的器械，形状像是牙科用的骨凿，“导师在等他的...志愿者。”

走廊的监控摄像头记录下她离去的背影。白衬衫在夜风中微微飘动，后腰处透出几道可疑的深色痕迹——像是有人用沾血的手指，在上面画过一遍又一遍的冠状动脉走形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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