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冻醒的。
后脑勺像被人拿锤子反复凿过,疼得我眼前发黑,喉咙干得冒烟,连吞咽都像在吞碎玻璃。
迷迷糊糊间,有股霉味直往鼻子里钻,还混着点潮湿的土腥气,熏得人直犯恶心。
我强撑着睁开眼,看到的是斑驳的墙皮,几缕像破布似的棉絮从头顶的房梁上垂下来,在风中晃悠——这哪是我熟悉的急诊室?
“这是……”我撑着胳膊想坐起来,手指刚碰到身下的褥子就像触电般缩了回来。
那布料硬得像块砂纸,摸上去糙拉拉的,还沾着几处暗褐色的污渍,不知道是血还是霉斑。
身上盖的棉被更离谱,边角都磨成了毛边,凑近了能看见里面的棉絮结成了块,泛着灰黄的颜色。
寒意顺着后颈往骨头缝里钻,我这才发现窗户没关严,风从破了洞的窗纸里灌进来,吹得桌上的残烛忽明忽暗。
烛火晃了晃,映出墙上一面半人高的铜镜——说是镜子,其实裂成了三四块,勉强用麻绳捆着挂在钉子上。
我扶着墙挪过去,凑近一照,镜子里的脸让我差点尖叫出声。
那是张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脸,眼窝凹陷,两颊瘦得只剩一层皮,嘴唇干裂得起了血痂,发间胡乱缠着根褪色的红绳,几缕枯黄的头发散在肩上。
最让我头皮发麻的是那双眼睛——是原主的眼睛吗?
我突然想起昨晚值大夜班时,同事小周硬塞给我的那本古言小说。
她当时拍着我的肩膀笑着说:“你不是总说穿越文里女主太蠢吗?看看这本,这沈青黛才叫真·惨,被虐死在冷宫里的时候,眼睛还睁着……”
“啪嗒。”
我手一抖,铜镜砸在地上,碎成了更小的片。
蹲下去捡的时候,一片碎镜底下露出一张泛黄的画像。
画里的女子穿着月白色的衫子,眉眼温婉,发间簪着一朵珠花——和我现在这张脸一模一样。
“我穿书了?”我捏着画像的手直发抖,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原主的记忆像潮水般涌进来:三个月前,萧凛的青梅林婉柔入府成为侧妃,原主因为“冲撞”新侧妃被关进了冷宫;上个月十五,她跪在雪地里求见王爷被拒,冻晕在廊下;三天前,李嬷嬷说她“装病偷懒”,把最后半块窝窝头扔进了茅厕……
“咕噜——”
肚子突然发出的响声惊得我一哆嗦。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多久没吃东西了。
原主的记忆里,冷宫的伙食向来是一天两个硬馒头,可这两天李嬷嬷不知怎么回事,连馒头都克扣了。
我扶着墙找了一圈,除了墙角半块发黑的咸菜,什么都没找到。
“嘶!”
脚背上突然一凉,我低头就看见一只灰不溜秋的老鼠正顺着我的裤管往上爬。
那老鼠的尾巴油光水滑的,指甲在我皮肤上刮出几道红痕。
我条件反射地抬脚一踢,老鼠“吱”地叫了一声,却在落地前狠狠咬了我一口。
“操!”我骂了句脏话,蹲下来查看伤口。
脚踝上有两个并排的小牙印,正往外渗血。
奇怪的是,这伤口不算深,血却止不住地流,顺着小腿往下淌,在青灰色的裤脚上晕开一个暗红的圆。
“前世当急诊医生的本事,总不能白学。”我深吸一口气,扯下衣襟上的布条,三两下把伤口缠紧。
血慢慢止住了,但我心里更慌——前世学过,凝血功能异常要么是血小板减少,要么是维生素C缺乏。
原主在冷宫里吃的都是残羹冷炙,连青菜都见不着,维生素C缺乏的可能性很大。
“哐当!”
门被人一脚踹开,冷风裹着雪粒灌进来。
我抬头,就看见李嬷嬷叉着腰站在门口,脸上的横肉跟着冷笑直颤。
她身后两个粗使婆子抱着一个破木盆,盆里飘着两片蔫巴巴的白菜叶。
“沈侧妃这又是在演哪出啊?”李嬷嬷甩着帕子走过来,帕子上的桂花油味冲得我直皱眉,“昨儿个说头疼,今儿个又装摔着了?当这冷宫是你娘家绣楼呢?”
我攥紧了腿上的布条,指甲掐进掌心。
原主的记忆里,这李嬷嬷是林婉柔的陪嫁,最会看人下菜碟。
原主被打进冷宫后,她没少指使婆子们克扣月钱、往饭里掺沙子。
“嬷嬷,我……”
“我什么我?”李嬷嬷打断我,伸手把木盆往地上一摔,白菜叶溅到我脚边,“从今日起,你这口粮再减一半!侧妃说了,这王府的饭,可不是白吃的。”
我盯着地上的白菜叶,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
前世在急诊室,我见过太多生死,可此刻却比面对濒死病人时更慌——原主的结局我记得清清楚楚:半个月后,林婉柔以“冲撞嫡母”为由,命人往她药里下了慢性毒药;三个月后,她咳血死在这张破床上,连口棺材都没混上。
“还愣着?捡起来!”李嬷嬷的帕子甩在我肩头,“难不成还等我喂你?”
我垂下眼,弯腰去捡白菜叶。
指尖碰到菜叶时,冷得刺骨。
原主的懦弱像道枷锁,可我不是她。
我想起前世手术台上的无影灯,想起小周塞给我那本书时说的话:“这沈青黛要是有你一半机灵,早把那王爷治得服服帖帖了。”
“谢嬷嬷。”我把白菜叶拢进怀里,声音压得低低的,“是青黛不懂事,以后一定不劳嬷嬷多费心。”
李嬷嬷哼了一声,转身往外走。
走到门口又停住,回头瞥了我一眼:“明儿个侧妃要在荷风苑摆宴,你要是再耍什么花样……”她没说完,甩上门走了。
门闩落下的声音在空屋里回响。
我盯着怀里的白菜叶,突然笑了——林婉柔要摆宴?
这倒是个机会。
原主的记忆里,萧凛最恨被人算计,可林婉柔总爱装柔弱。
我得先把身体养起来,再想办法接近萧凛……
窗外的风越刮越猛,吹得窗纸“哗啦”作响。
我把白菜叶塞进灶膛,生了堆火。
火光映着墙上的碎镜,我看见自己的眼睛亮得惊人——前世我能从死神手里抢人,这一世,我偏要从冷宫里杀出去。
深夜,雪下得更大了。
我裹着那条发霉的棉被缩在床角,听着外面的风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的布条。
伤口已经不疼了
“萧凛,林婉柔……”我对着黑暗轻声念出这两个名字,“你们最好小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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