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霁后的夜凉得刺骨,我守着半盏残烛整理药材时,檐角未化的雪块忽然"啪嗒"坠地。
紧接着,院外传来细碎的马蹄声——不是寻常巡卫的轻骑,倒像是一人一骑踏雪而来,蹄铁碾过冻硬的土路,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
我吹灭蜡烛,借着月光透过窗纸破洞往外看。
那马在院门前停住,玄色披风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那方羊脂玉佩——是萧凛。
心尖猛地一颤。
我摸了摸腕间银镯,那是穿越前急诊科同事送的平安符,此刻冰得扎手。
冷宫的破门"吱呀"被推开,他跨进来时带起一阵风,吹得院里枯梅枝摇晃,雪粒簌簌落在他肩头。
"沈青黛。"他开口,声音像浸了冰碴,"本王的暗卫统领,可是在你这儿养过伤?"
我垂眸行了个礼,袖中手指悄悄掐住掌心。
萧凛的脚步声逼近,玄色靴底碾过积雪的声音就在面前停住。
他身上有冷兵器特有的金属腥气,混着松木香,是久居军营的味道。
"民女见铁鹰大人昏迷在雪地里,总不能见死不救。"我声音放得极轻,像被风吹散的棉絮,"王爷若不信,可问铁鹰大人。"
他没说话。
我抬眼的瞬间,忽然听见一道低沉的男声在脑海里炸响——"她怎会懂医术?"
我猛地一怔,抬头正撞进他的目光里。
那双眼像深潭里的寒玉,此刻正凝着我,眉峰微挑,似有探究。
"王妃这是...被本王吓着了?"他语气依旧冷,可刚才那道声音又响起来,"她方才在想什么?
眼神发直。"
我喉咙发紧。
这声音分明和他的声线一模一样,连尾音的沉郁都如出一辙。
难道...他能读心?
"民女只是...许久未见王爷,有些慌。"我垂眼盯着他靴尖的积雪,指尖掐得更紧,努力让呼吸平稳,"民女在冷宫这些年,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慌?"他低笑一声,那笑声像碎冰撞在瓷碗上,"你救暗卫时,倒没见慌。"
脑海里又响起他的声音:"她救铁鹰时的冷静,不似传言中蠢笨。"
我心脏狂跳。
原来他的读心术是被动触发的?
只要我和他对视,他就能听见我的想法?
那我此刻若想"他能读心",是不是会被他听见?
我慌忙收敛思绪,只盯着地上斑驳的月光。
萧凛的影子笼罩下来,他忽然伸手,指尖几乎要碰到我鬓边的碎发:"传言说你蠢,说你被林侧妃磋磨得连话都不会说..."
他的指节停在离我半寸的地方,我闻到他袖间若有若无的血锈味——是新沾的,许是刚从演武场过来。
"可本王今日见你,倒像只藏在雪地里的狐狸。"他收回手,转身时披风扫过我手背,"明日让李嬷嬷送些炭火来。"
我愣住。萧凛要给冷宫送炭火?这不合常理。
"王爷为何..."
"本王说的话,需要你问原因?"他侧过脸,月光照亮他下颌线的冷硬,"还是说,你巴不得继续受冻?"
脑海里突然炸开他的声音:"她该不会以为本王在可怜她?"
我忙摇头:"民女谢过王爷。"
他没再说话,转身往院外走。
玄色披风在风里翻卷,像片要飞走的乌云。
走到门口时他顿住,侧头道:"铁鹰说你救他时用了金针。"
我喉结动了动。
"明日卯时三刻,带针匣去前院。"他扔下这句话,翻身上马,马蹄声渐远,只余檐角冰棱坠地的脆响。
"王妃好手段啊。"李嬷嬷的尖嗓从院角传来,她不知何时靠在梅树旁,手里转着串檀木佛珠,"王爷多少年没进过冷宫了?
今日倒为你亲自来一趟。"
我望着萧凛离去的方向,月光把他的脚印冻成白霜。
李嬷嬷走近,佛珠上的檀木味熏得人发闷:"林侧妃昨儿还说要查你和暗卫勾结,今儿王爷就送炭火...您这是要翻身了?"
她的指甲掐进我手腕,我疼得皱眉,却笑着说:"嬷嬷这话可不敢乱说。
王爷不过是问铁鹰的事,我哪有什么手段?"
"嘴硬。"她甩开我,转身时珠串打在我手背,"等着吧,林侧妃的手段,可比这冷天的风厉害多了。"
她的脚步声消失在巷口后,我摸黑回屋。
烛火重新亮起时,窗纸上萧凛方才站过的位置,还留着一片模糊的影子。
我解开腕间银镯,对着烛光看内侧刻的"平安"二字。
今日这变故来得太突然——萧凛的读心术,他突然的示好,还有明日的前院之约...
窗外的风卷着雪粒打在窗纸上,发出沙沙的响。
我合上衣襟,却怎么也暖不起来。
后半夜,我蜷在薄被里翻来覆去。
萧凛的声音总在耳边晃:"她怎会懂医术?" "她救铁鹰时的冷静,不似传言中蠢笨。"
月光透过破窗照在床沿,我盯着那片白,忽然想起原书中的一句话——"后来他总说,那一眼,是他一生最错也最对的选择。"
此刻我才明白,那一眼,或许就是今夜,我抬眼撞进他读心术里的那一眼。
风突然大了,吹得窗纸"哗啦"一响。
我裹紧被子,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明日的前院之约,萧凛要我带针匣去...他到底想查什么?
窗外的梅枝在风中摇晃,投在墙上的影子像只张牙舞爪的手。
我闭了闭眼,却怎么也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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