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晓,萆荔从床上醒来,再也睡不着了。她开始在心里编织去清音观的理由。
翻来覆去,她决定跟爷爷实话实说。
【药庐 东屋】
萆荔:爷爷,今天,我想去趟清音观。
孙清然:不行。
萆荔:(惊奇)爷爷,你不问理由吗?
孙清然:有理由你说,但近几日不能去。
萆荔:为什么?
孙清然抬眸,眼睛瞥向房门。
孙清然:去把房门关上。
萆荔:(不明所以)好……
孙清然:来,萆荔坐下。
孙清然:有件事,该让你知道了。
萆荔:你说,爷爷。
孙清然:不知道你有没有觉察到,清音观并不喜欢女子近他山门。
萆荔:我,不知道。我……我以为他们是不欢迎我呢。
孙清然:这就是我迟迟不想跟你说的缘故。
孙清然:赵以纶发愤图强,一心想让清音观清音远播。
孙清然:清音观中有规定,一律道众皆为阳刚体。
孙清然:自二十年前,赵以纶的大弟子为情沉沦,被逐山门后。赵以纶便有心栽培下一任继承人。
孙清然:赵清风是他一手带大的,视如己出,所以有意让他接手清音观。
孙清然:那日,你和赵清风去后山摘杨梅,癸水初临,你自心大不知。待你不小心从树上坠落在地,心惊的赵清风还以为你摔出个好歹来。执意带你回返,谁知在山门边背拦下,你可记得?
萆荔:记得。看门的道长还让袁听柴执意把你叫了去。
萆荔:得知我不是受伤,是来了癸水以后,执意让你带我离开,一点情面不讲。
孙清然:哼哼~
孙清然:赵清风被袁听柴拉扯回去,那孩子一脸天真……
萆荔:怎么?他们道者忌癸水?
孙清然:是,也不会是。
孙清然:赵清风这辈子可能不会娶亲。你,总是要嫁人的吧?
萆荔:(双颊泛起蔷薇般粉色)爷爷……
孙清然:我知道,你喜欢他。
萆荔:谁说我喜欢他。
孙清然:那是你从小在这里只有他一个玩伴,满心满眼都是他。
孙清然:或许说,你对他的喜欢可能都只是依赖。
孙清然丝毫不顾萆荔只言片语的辩驳。此刻,在这个关上门窗的房间,孙清然似乎要直截了当戳破萆荔对赵清风朦胧的那层情愫。
萆荔:爷爷,您今天……怎么……
孙清然:赵清风若一直在外不回清音观,你俩也没什么交集。可他一回来,你的心就像长了草,风吹草动。他师傅怕你影响他爱徒的道根,所以让我一直限制你接触他。甚至,每月月事,都不能去清音观。
萆荔:原来,每次让我拿了爷爷的信笺才能去清音观,您知道其中的缘由?为什么不告诉我?
惊讶一番后,满满的委屈涌上心头。
孙清然:那时候你还小,告诉你只会一味哭闹。我以为,你们分开,慢慢地,你们两人便会慢慢淡出彼此心尖。可是你这傻丫头,赵清风心里有没有你不好说,你怎么心里还装着他?
萆荔:我……其实,我去清音观,就是想找他当面问清楚。
孙清然:问清楚什么?
孙清然:问不问清楚,你们俩也没可能啊?
萆荔:我,我就想要个答案。
孙清然:一定要去?
萆荔:一定要去。
孙清然:那,我们得说好,无论结果是什么,不可失态。
萆荔:好。
萆荔起身,拉开门栓走进院子。一阵凉风扑面,带着清晨的露水气味,夹杂了蔷薇的清新、香甜,稍有一些酸楚。
逐颜早早不见人影,萆荔出门找他吃早饭,迎面见逐颜长袍兜着蓬蘽跑回来。咧嘴笑着,要把它们泡酒。
听萆荔说近日不能去清音观,逐颜灵机一动,自告奋勇去清音观替她传话,生怕赵清风不知哪天又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逐颜没有惊动孙清然,夜晚悄悄潜进清音观后院中,找了十几个厢房,终于在一棵银杏树下看到行剑如流水的赵清风。
逐颜飞身趴在高墙之上,佯装笨拙的模样,轻声唤起赵清风的名字。
逐颜:赵清风——赵——清——风——
赵清风:(收剑)谁?
逐颜:我,药庐,萆荔。
赵清风:你是……?
逐颜:你走近一点,我不好下去。
赵清风:(走近)你究竟是谁?
逐颜:我是谁不重要,我替萆荔传个话。
逐颜:你这段时间不要外出,留在清音观等萆荔。
逐颜:有些事,她想要找你当面问清楚。
赵清风:她……?
逐颜:她这几日不方便来你们清音观。我是她的先头兵,就先来稳住你。因为,你总忙嘛。
赵清风:请你回去告诉萆荔,七日后,我去药庐找她。有话我们当面说。
逐颜:痛快。走啦(抱拳)!
逐颜:哎呦(扑通落地)~
赵清风听着墙那边一声惨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面对逐颜表现出来的些许笨拙和冒失,赵清风并没有觉得反感,反而觉得萆荔身边有了一个有趣豁达的真性情朋友。
春日的晚风还带着丝丝凉意,赵清风转身看见笔直的银杏枝丫已爬满新绿。走回房间的那几十步路上,他想起十岁那年,因为几位师兄总是戏耍他,奚落他,他总拉不下脸去找师傅告状,只能自己生闷气,暗暗较劲。
一日,他独自爬上房前那棵纤细的银杏树,只因为那棵树堪堪只能承受住他一个孩童时期重量。任凭几个师兄怎么连哄带骗,怎么呵斥训诫,软硬兼施,他都不为所动。从清晨到傍晚,风吹日晒,他都骑在树梢枝丫,冷面寒霜。
萆荔跟着孙清然去清音观送药材,袁听柴见到萆荔后喜出望外,撺掇萆荔去请赵清风从树上下来。
儿时萆荔:赵清风,你在书上干嘛?
儿时赵清风:萆荔。
儿时萆荔:上面好玩吗?我也要上去。
儿时赵清风:别,上面一点也不好玩。你等着,我先下去。
说完,赵清风晃荡了两下早已麻木的双脚,试图能恢复知觉,好顺利下树。
可是,他挂在树上一天时间,身体虚弱到不听使唤,下树成了一件困难的事情。萆荔急得眼泪满眼转,她慌慌张张地去找爷爷,直接把事情捅给了和孙清然聊天的赵以纶。赵以纶惊愕,健步如飞冲进后院。
赵清风看到树下目光如炬,仰头看他的师傅,心虚到只能大哭一场,好遮掩内心的慌张。师傅调息飞步,将赵清风从树杈拎到地上,问清前因后果,大发雷霆,罚了几个师兄去前院的大桑树上蹲一夜树杈。自此,没人再敢轻视平日里默默无语的赵清风。赵清风也是第一次开壳,师傅面前撒个娇,没有什么事情大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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