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棒的生日

“妈妈，今天有我的信吗？”维尼吃着麦片——糖加多了，但总体还不错，习惯性地向妈妈问了一嘴。

　　杰姆拿着一沓信，顺手带上大门，亲昵地回复女儿：“抱歉，甜心，今天只有水电账单。”

　　“哦……我还以为我的录取通知书到了。”

　　“不用担心，甜心，明天应该就会到了，如果他们连你都不收，那我敢说这所没眼光的学校也没什么好的，”杰姆把账单摆在桌上，掏出账本开始记账，不过她显然不打算这样放弃与女儿的闲聊时光，于是挑起了另一个话题：

　　“我取信时遇到了隔壁的夏洛特，她下个学期要去石墙中学上学。”

　　“真的吗？！”

　　维尼瞪大了眼睛，差点被嘴里的牛奶呛到。

　　“我听说这所寄宿学校的老师喜欢体罚学生，新生第一天入学要被强迫泡马桶水……咦呃”，想到这里，维尼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为什么会选这所学校？以波特的成绩，只要她想，英国的所有中学都会为她敞开大门。”

　　“就算付费叫我去那上学，我都不会去的，杀了我也不去，”维尼拿勺子在空中比划了几下，想象着脑袋泡在马桶里的感觉，心里不禁对这位和自己没什么交集的同学多了一丝同情。

　　顺着这个话题，母女俩继续聊了下去。

　　“那另外一个波特呢？”

　　******

　　“哈利，你的信。”

　　“信”和“你的”这两个单词再平常不过了，就像薯条天生应该沾番茄酱、培根注定搭配鸡蛋一样，哈利也觉得没什么好纠结的，但是当两个单词一旦和他的名字联系在一起，这就叫他的脑子烧起来了。

　　“什么？”

　　感到非常难以置信，哈利再问了一遍，即使他心中有了答案——夏尔手里的厚羊皮纸作为信封的信总不可能是别人的。

　　夏尔翻了个白眼，把信塞到哥哥怀里，在哈利即将因过于惊讶而发出整间房子都能听到的声音之前说：“在德思礼发现你收到信之前读完它，否则达利绝对会把它——”

　　不等她说完，达利就已经用行动帮她补充了“抢走”这个词——这个大块头显然在门外偷听了一阵，然后在听到哈利居然收到了信之后霸道地推门而入，趁着两个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把抢过哈利手里的信，在哈利冲上来抢夺之前把他推倒在床，然后打开信来大声念了出来：

　　“亲爱的哈利.波特，我们非常高兴地通知您，您已被霍格沃——”

　　到此为止，哈利的脑袋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他的脸颊因为愤怒涨得通红，眼睛死死地盯着达利，似乎恨不得啖下一块他的肉。下一秒，他做了一个迄今最勇敢也是最大胆的决定——他冲上去把达利扑倒在地。

　　“还给我！”

　　“咚——”，达利没想到自己的表弟的胆子居然变得这么肥，毫无防备地摔了下去，和木床撞了个结实，肥大的身躯夹在两张床之间出不来了。

　　夏尔完全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忍不住在心里大骂了自己表哥一句“肥猪”，脸色唰一下变得煞白。

　　“妈妈！爸爸！救救我！我动不了了！”达利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声(从某方面来说，这不是句比喻)，身上还穿着他的斯梅廷中学的校服，一手拿着让他骄傲不已的斯梅廷手杖，另一手死死抓着哈利的信不肯让压在他身上的哈利拿到。

　　救子心切的德思礼夫妇闻声赶来，弗农暴力地拉开储物间的门，因为力气太大，脆弱的木门被他拽了下来，佩妮则在看见自己的宝贝儿子被困在床缝间时发出极其刺耳的尖叫。

　　“你们！”眼前的场景把弗农被气得没法一口气说出完整的话，他的猪头因为愤怒而变成紫红色，夏尔觉得那像被腌坏的腊肉的颜色。

　　“不！是达利！他先找我麻烦的！他想抢我的——”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弗农是不会把自己厌恶的外甥的话听完的，就算他听完了，他也照样会像现在一样一手把哈利拎起来，一手拽着夏尔的胳膊，将两人往外扯。

　　“我可没想过要欺负你的宝贝儿子！是他——”

　　哈利的辩解在他被弗农毫不留情地甩到地上时戛然而止，火辣辣的疼痛感从屁股上蔓延开来——要是他的屁股死了，肯定要有弗农的一份功劳。

　　夏尔的处境也没好多少，即使她从未哈利一样因为怪异现象而给德思礼一家招来过什么麻烦，弗农也没有对自己的外甥女网开一面，德思礼一家比较崇尚连坐制度，尤其是对待波特。他气冲冲地拽着夏尔，把她往墙上扔。夏尔的脑袋被狠狠地嗑了一下，钻心的疼叫她忍不住流出眼泪。

　　“离她远点！！”

　　看见自己的妹妹被这样粗暴地对待，哈利大脑里仅存不多的理智立马被无尽的怒火烧成灰烬，他怒不可遏地瞪着弗农，接着，弗农仿佛被一双隐形但十分强壮的手抓住衣领往后拽，久违的被钳制的感觉让他感到无所适从，只能发出惊恐的声音，下一秒，这双手使劲地把他往墙上一撞。

　　“啊——”

　　惨烈的叫声第一个划破了女贞路清晨的宁静。

　　******

　　距离上次的录取通知书事件已经过了一周，在那之后，由猫头鹰送来的信件像被施了魔法一样赖上了德思礼一家，以至于他们不得不躲到别处。

　　夏尔和哈利也被带上了，他们跟着德思礼一家去了郊区旅馆、森林中间、吊桥中央……最后来到了海边的一间破烂小屋。

　　“我倒情愿被他们落在女贞路。”夏尔捏着鼻子，惜字如金地从嘴巴里挤出几个单词，生怕一个不注意让屋内弥漫的浓腥的海藻味钻入自己的口腔。

　　哈利看了一眼在床上呼呼大睡的达利，他正打着响亮的呼噜，叫哈利分不清打着雷的屋外和屋内哪里更吵，接着继续投入自己的“作品”里。

　　反正我本来也没收到那封信……

　　夏尔最终还是没把这句话说出来，而是悄悄挂上了一丝自嘲的笑，然后立马恢复成正常的表情。

　　“好了！”哈利拍拍手上的灰尘，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作品。

　　夏尔好奇地把头探过去，看见地上画着一个大大的蛋糕，上面写着“波特们十一岁生日快乐”，以及正好十一根歪歪扭扭的蜡烛。

　　“噗——”夏尔忍不住笑了出来。

　　“嘿！”哈利有些激动，声音不自觉地大了很多，他连忙看向达利，确认后者睡得还是和死猪没什么区别后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知道我的绘画水平不怎么样，但是我尽力了。”

　　“只是蜡烛有点歪，其他都很不错。”

　　“许个愿吧。”

　　夏尔双手合十，闭上双眼，像以往每一年的这一天一样，但是今年没有温暖的床铺，没有可以吃饱的食物，只有鱼腥味和达利的呼噜声相伴，而且她还要面对自己即将失去兄弟的事实。

　　很早的时候，她每年许的愿都不一样，希望自己以后不要被分进斯莱特林、希望进入霍格沃茨后能交到好朋友、希望明年来的老师可以对哈利好一点……但是自从夏尔不得不承认自己可能是个哑炮之后，她每年只许一个愿——希望十一岁以后也不要和哈利分开。

　　而现在看来生日愿望已经落空了。

　　今年大概是她最后一次许愿了，等逃跑之后，夏尔就不会给自己过生日了——这总是让她想起哈利，想起这十一年里和哈利度过的虽然艰难但十分快乐的时光。

　　“希望哈利能平安读完霍格沃茨、平安地做着自己梦想的职业、平安地找到一个真心爱他的女孩、平安地……”

　　夏尔有些哽咽，即使自认为心里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潜意识里还是很抗拒说出分离的话。

　　“平安地把我忘掉。”

　　用仅能让自己听到的声音许完愿之后，夏尔做了个深呼吸，缓缓睁开眼睛，对面的男孩还在十分虔诚地祈祷着——她猜测哈利可能许了个明年能有个超大生日蛋糕的愿望，因为他总说有朝一日要给他们过个像样的生日。绿色的眸子又看向地上那个歪歪扭扭的蛋糕，趁哈利还没睁眼，夏尔轻轻把“波特们”上的s抹掉，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波特”。

　　就在夏尔刚好抹掉s后，哈利睁眼了。

　　“你许了什么愿？我闭眼时一直听到你在低语。”

　　“你许完愿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让我许的愿失效吗？”

　　“哦，抱歉，我忘了，”哈利不以为意地说道。

　　夏尔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的这个哥哥总是会忽略掉一些小细节，而且经常让她分不清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我想我们可以吹蜡烛了。”

　　“等等。”

　　在夏尔吸了口气准备朝地上的蛋糕吹时，哈利突然制止了她，然后在后者疑惑的目光中，伸手往“波特”后面加了个“s”：

　　“这栋屋子的环境实在是太糟糕了，肯定是有只虫子趁我们闭眼时在蛋糕上乱爬，把我们的s蹭掉了，还好我发现得及时，不然今年就只有一个波特过生日了。”

　　夏尔愣住了，一时间，她竟不知道哈利是无心的还是故意的。

　　“好了，现在可以吹了。”哈利看向夏尔，祖母绿的眼睛里似乎已经给了她答复。

　　夏尔的神情有些动摇，看着那双真诚得没有一点瑕疵的眼睛，感激、不舍、愧疚……种种复杂的感情顿时涌上心头，但最终还是停留在了暂时的妥协上。

　　“好吧。”

　　两人吸了一大口气，使了吃奶的劲儿往地上一吹——

　　尘土飞扬，“蛋糕”消失不见，只剩下灰头土脸的两个波特面面相觑，然后同时嘴角抽搐起来——感谢上帝，他们还记得自己旁边睡着可怜的达利，不至于笑出声来。

　　“你看起来像只不爱洗脸的土地精。”

　　“你像只刚在泥巴里打过滚的小猪。”

　　“嘿！你怎么能把我和‘达利’相提并论呢？！”

　　……

　　一阵欢笑过后，哈利忽然想起来了什么，把手放进口袋里掏了掏，神秘兮兮地用双手把掏出来的东西捂起来伸到夏尔面前。

　　“猜猜是什么？”

　　“达利的亲笔签名？”

　　“把幽默感先放一放，再猜一猜。”

　　“呃……这个大小……一支新笔？”

　　“不，还是猜错了，”哈利也不打算卖关子了，打开双手，映入眼帘的是一支崭新的手表，表带是简单又不失大气的黑色，表盘上的三根针也准确地待在它们该待的位置。

　　“那条巴西巨蟒向我发牢骚说它待在那里的几年来最想弄清楚的事就是现在几点了，我就想起你以前总是和我抱怨房间里没有钟很麻烦……”哈利有点害羞地挠挠头，期待地撇了一眼妹妹的反应——后者瞪大的双眼让他满意极了。

　　“我永远不会摘下来。”夏尔立马把表夺了过去，生怕别人抢走它——其实扔大街上也不会有人捡，因为这是去年就很便宜的旧款式。

　　“除了洗澡和睡觉。”想了想，夏尔决定还是额外补充了一点。

　　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哈利的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不知从何时开始，夏尔身上总是带着一股忧郁，他不想去询问对方缘由——他知道夏尔想说的话是轮不到他去问的，因此只能尽可能以家人的身份给她带来些许安慰。

　　他很高兴能看见夏尔真诚的笑容。

　　“对了，这是你的。”戴上手表，夏尔也给出了她的礼物——被一个小盒子装起来。

　　哈利接过盒子，怔怔地看着它，然后抬头看向夏尔。他不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因为这个小盒子班上很多人都有，但这绝不是他们这个年龄可以承担的价格。

　　看出来了对方的忧虑，夏尔解释道：“这是我每天帮她们写作业赚到的，一周两英镑，很可观的收入，我很早就想给你买了，但自从你的那副被达利压坏了以后，德思礼一直不想给你配新的，所以我就打算自己攒钱。”

　　哈利打开盒子，果不其然，里面一副新的圆眼镜静静地躺在一块灰色眼镜布上。他把旧眼镜摘下来，满心欢喜地戴上了这副新眼镜，觉得这副眼镜哪哪都满意——虽然一开始戴着有点晕。

　　“我永远不会摘下来。”

　　“除了洗澡和睡觉。”想了想，哈利决定还是额外补充了一点。

　　啊——”夏尔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她看了看表，时针已经快指到十二点，现在真的很晚了。

　　“晚安，哈利。”

　　“晚安，夏尔。”

　　兄妹俩取下自己的新礼物，分别把它们放在自己的枕头旁边，扯了扯被子正准备躺下进入梦乡，表盘上的三根针正好同时指到“12”的位置，这时，“砰”的一声，大门突然倒下了，两人立马循声望去——一位身材高大得像童话书里的巨人般的家伙矗立在门口，身后一道闪电划过，白色顿时照亮了他那张被杂乱的胡须遮盖住的脸。

　　“哈利.波特和夏洛特.波特在吗？我有信件给他们两个。”

　　——作者的话——

　　写的时候查了一下资料，发现在上个世纪的英国未，未成年人配眼镜是不花钱的(连镜框钱都免⊙﹏⊙∥)，但原著里哈利一直用坏掉的旧眼镜，盲猜德思礼一家不会让他去配一副新的。夏尔这时候才送眼镜是因为知道哈利入学后德思礼就会忌惮他，对他避之不及，更不会管换了眼镜这种小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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