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簌簌落在云栖的肩头,将她月白色广袖浸染成朦胧的霜色。樱树本不该在隆冬绽放,可满枝粉雪却随着她指尖抚过的弧度簌簌坠落,在她眼底碎成万千星芒。
"公主,该去琼华宴了。"贴身婢女素心的声音裹着寒气。
云栖垂眸望着飘落掌心的花瓣,忽然轻笑出声。那笑声惊飞了枝桠上的寒鸦,在雪幕里划出黑色的裂痕。所谓良婿,不过是父皇用来制衡权臣的筹码——就像她,生来便是被摆在棋盘上的棋子。
宴会厅内,檀香味混着丝竹声扑面而来。云栖尚未踏入殿门,便听见宇辰那刺耳的话语:"待本公子娶了公主,她也不过是给我提鞋的婢子!砚秋兄可要准时来喝喜酒。"
人群爆发出谄媚的哄笑。云栖指尖微颤,素心已急得脸色发白:"公主......"
"无碍。"她声音清泠如碎玉,广袖轻扬间,步摇上的珍珠晃出冷光。抬眸望去,正撞见一双含笑的桃花眼——砚秋斜倚在鎏金屏风旁,月白锦袍上绣着暗纹银鹤,此刻正玩味地看着她。
"公主驾到——"
众人齐刷刷跪倒,唯有砚秋起身时故意慢了半拍。云栖与他目光相撞的刹那,忽然明白为何方才那声轻笑会惊飞寒鸦——原来这世上真有人的眼神,能像淬了毒的酒,让人既想饮尽又怕灼伤。
"你便是宇辰?"她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趾高气扬的公子哥,"方才为何喧哗?"
宇辰刚要狡辩,砚秋忽然上前半步:"公主明鉴,臣听闻有人妄图折辱天家尊严......"他尾音未落,云栖已冷笑出声:"这婚约,本宫自会禀明父皇解除。"
话音未落,珠帘响动,皇帝皇后在众人屏息中踏入殿内。云栖跪地时,余光瞥见砚秋垂眸掩住笑意,修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那上面刻着的"砚"字,在烛火下忽明忽暗。
待皇帝盛怒离去(公主向皇上解释了宇辰欺辱皇家颜面的事),云栖望着殿外愈发肆虐的风雪,忽然觉得这满室暖意竟比寒夜更冷。当宾客渐次散去,唯有砚秋依旧站在廊下,墨发被风吹得凌乱,却固执地不肯离开。
"为何还不走?"她问。
"久闻公主才名,"砚秋忽然执起她遗落的丝帕,指尖擦过她腕间冰凉的银镯,"不知'云栖心自远'的下联,公主可否赐教?"
云栖望着他眼中跳动的火光,忽然想起幼年时在冷宫见过的萤火虫。那是唯一温暖过她的光亮,却在母亲争宠的深夜,被掐灭在绣着金线的掌心里。
"墨染砚秋天地动。"她抽回丝帕,转身时雪片扑进领口,"日后......不必再见了。"
风雪呼啸着吞没了她的背影。砚秋握紧手中丝帕,上面绣着的并蒂莲早已被冷汗洇湿。他忽然明白,这漫天飞雪看似轻柔,实则比任何利刃都更能割裂人心。
远处宫墙传来更鼓声,砚秋望着云栖消失的方向,轻声念出那句未出口的下联:"诗成笔落相思生。"雪落在他肩头,渐渐堆成与她相似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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