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海市的六月,总是被连绵的阴雨笼罩。今晚也不例外,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敲打着高楼的玻璃幕墙,冲刷着柏油马路,也模糊了霓虹灯招牌投下的光怪陆离。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和汽车尾气混合的气息,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晚上十点半,临海市公安局重案组的办公室里,灯还亮着。大部分警员已经下班,只有组长陈默还坐在他那张堆满了文件和咖啡杯的办公桌前。他面前摊开着一份厚厚的卷宗,右手夹着的香烟燃到了过滤嘴,烫到了手指,他才猛地回过神,皱着眉将烟蒂按灭在早已满溢的烟灰缸里。
“陈队,还没走?”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陈默抬起头,看到是刚入职不久的林薇,她穿着一身干练的警服,手里拿着一份报告,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依旧明亮。
“嗯,有点事。”陈默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你也没走?”
“刚把今天那个盗窃案的结案报告整理完。”林薇走到陈默桌前,将报告放下,“您还在看‘2·17’悬案?都过去四个月了……”
陈默没说话,只是指了指卷宗上一张被害人的照片。那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笑容灿烂,但照片的背景却是冰冷的停尸间。这是“2·17”案的第一个受害者,之后在三个月内,又有两名女性以相似的手法被杀害。手法干净利落,现场几乎没有留下有价值的线索,凶手就像一道影子,来无影去无踪,因此被媒体称为“暗影杀手”。这案子成了陈默心头的一根刺。
“叮铃铃——”刺耳的电话铃声突然划破了办公室的寂静。
陈默眉头一紧,直觉告诉他,这通电话不会带来好消息。他拿起话筒,只听了几句,原本就冷峻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地址发我,我们马上到。”他挂断电话,看向林薇,“通知技术队和法医,跟我去现场。”
林薇心中一凛,立刻明白了:“是……新的案子?”
“嗯,”陈默站起身,抓起椅背上的黑色风衣,“城西,老纺织厂废墟。可能……又是‘暗影’。”
(二)
雨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大。警车鸣着笛,划破雨夜,朝着城市西边的老城区疾驰而去。车窗外,灯火辉煌的市中心逐渐被抛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陈旧的建筑和稀疏的路灯。
老纺织厂曾经是临海市的骄傲,如今却只剩下一片荒废的废墟。高大的厂房破败不堪,玻璃碎了一地,生锈的铁门歪歪扭扭地挂在门框上,被风吹得“哐当”作响,像是鬼魅的呜咽。空气中混杂着雨水、尘土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腐朽气味。
警戒线已经拉起,闪烁的警灯将这片死寂的废墟映照得忽明忽暗。几个先期到达的警员正在外围警戒,看到陈默和林薇下车,立刻迎了上来。
“陈队,林警官。”
“什么情况?”陈默一边戴上手套和鞋套,一边问道。
“报案人是个拾荒者,晚上来这里找东西,发现了厂房角落里的尸体。我们接到电话后第一时间就赶来了,现场还没有被破坏。”年轻的警员语气有些紧张,“看……看那手法,跟之前的‘暗影’案很像。”
陈默没再说话,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那扇摇摇欲坠的厂房大门,走了进去。林薇紧随其后,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眼前的景象还是让她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厂房内部空旷而黑暗,只有几盏临时架设的强光手电和勘查灯提供照明。光线聚焦在厂房角落的一片相对干净的地面上。
那里躺着一个女人。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此刻已经被雨水和某种深色的液体浸透,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冰冷的轮廓。她的姿势很“规整”,双手平放在身体两侧,眼睛微闭,仿佛只是睡着了。但她胸口处那片刺目的猩红,以及心脏位置那个整齐的、边缘几乎没有多余撕裂的创口,都在无声地宣告着她的死亡。
没有挣扎的痕迹,没有明显的搏斗伤痕。一切都和之前的三起案件如出一辙——干净、利落,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仪式感”。
“法医来了吗?”陈默的声音低沉,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尸体和周围的环境,目光锐利如鹰,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王法医正在路上,估计还有五分钟。”旁边的技术队队长回答道,“陈队,你看……”
陈默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了尸体旁边地面上的一个东西上。那是一枚小小的、银色的徽章,造型很别致,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他示意技术人员拍照取证后,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将徽章夹起,放在证物袋里。
“这个徽章,之前的案子里出现过吗?”林薇凑近看了看,低声问道。她记得之前的卷宗里,似乎没有提到过类似的物品。
陈默摇摇头:“没有。这可能是个新的线索,也可能……是凶手故意留下的。”他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暗影’从不留下任何痕迹,这次为什么会例外?”
(三)
雨还在下,敲打着破旧的屋顶,发出“噼啪”的声响,在这空旷的厂房里显得格外清晰。技术人员们在小心翼翼地提取现场可能存在的微量证据,勘查灯的光束在黑暗中来回移动,照亮了灰尘飞舞的轨迹。
林薇站在陈默身边,看着他专注勘察的背影,心中不禁有些敬佩。尽管才入职不久,但她早就听说过陈默的名字。他是临海市警界的传奇,破过许多疑难大案,但也因为性格孤僻、不擅交际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尤其是在“2·17”案陷入僵局后,关于他的流言蜚语也多了起来。
但此刻,看着他在冰冷的尸体和阴森的环境中,眼神里没有丝毫畏惧和厌恶,只有冷静的分析和对真相的执着,林薇觉得,那些流言似乎并不重要。
“林薇,”陈默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去查一下死者的身份。这么晚了,穿着白色连衣裙出现在这种地方,不合常理。另外,通知局里,对比数据库,看看这枚徽章有没有登记记录或者类似的案例。”
“是,陈队。”林薇立刻点头,拿出手机开始联系局里的同事。
就在这时,法医王鹏带着他的团队赶到了。
“陈默,”王鹏放下工具箱,拍了拍身上的雨水,脸色凝重,“又是‘暗影’?”
陈默站起身,让开位置:“手法一样。你仔细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尤其是这个创口,和前几起相比,有没有细微的不同。”
王鹏戴上口罩和手套,蹲下身开始初步检查。他动作熟练而轻柔,手指在尸体周围小心地探查着。
几分钟后,王鹏抬起头,看向陈默,眼神有些复杂:“死亡时间初步判断在两到三小时前。致命伤就是胸口这个创口,和前几起一样,一刀毙命,精准地刺穿了心脏,手法非常专业,甚至可以说是……艺术性的。”
“艺术性?”林薇忍不住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用在凶案现场,让她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嗯,”王鹏点点头,“你看这创口的边缘,非常整齐,几乎没有多余的撕裂,就像用手术刀精准切割出来的一样。这种控制力,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有一点很奇怪。”
“什么?”陈默立刻追问。
“前几起案子,死者体内都检测出了高剂量的镇静剂,让她们在遇害时失去了意识,感受不到痛苦。但这一次,”王鹏指了指死者的眼睛,“她的瞳孔收缩状态不太一样,而且初步观察,眼睑结膜有少量出血点。我怀疑……她在遇害时,可能是清醒的。”
“清醒的?”陈默和林薇同时愣住了。
这是一个重要的不同!如果死者是清醒的,为什么没有挣扎?是极度的恐惧让她失去了行动能力,还是凶手用了什么别的方法?又或者……这本身就是凶手这次想要改变的“仪式”的一部分?
雨还在下,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淹没。而在这老纺织厂的废墟里,新的谜团已经随着这具冰冷的尸体,悄然展开。陈默望着窗外无边的雨幕,眼神锐利如刀,他知道,这场与“暗影”的较量,又一次拉开了序幕,而这一次,似乎有些不一样了。那枚突然出现的银色徽章,究竟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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