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悠然回归

两天后的清晨，年轻的许悠然，在昏迷了四十多个小时之后，终于缓缓地睁开了她乌黑而美丽的眼睛。

“孩子！你醒了！”随着何清仪的一声惊叫，正伏在床边打瞌睡的许巍猛然抬起头来。

“你醒了！你醒了丫头！”许巍腾地站了起来，瞪大眼睛看着女儿，努力分辨着自己是在梦境中还是在现实里。

“总算醒了！总算醒了，我的小姑娘！”何清仪抚摸着女儿的脸，早已经泪流满面。

“老妈，我这是怎么了？”许悠然看着母亲，虚弱地问道，“我怎么又倒在病床上了？”

“你……不记得了？”何清仪审视着女儿，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经历过的事情，想不起来了？”

“哦……我感觉头懵懵的，想不起来了。”许悠然轻轻摇了摇头，但是脖子上的伤口立刻疼得她倒吸了口凉气，紧紧地蹙起了眉头。

“别动！孩子，你脖子上有伤！”许巍紧紧攥着女儿的一只手，心疼地看着她，“不要紧，你昏迷了两天了，头肯定懵啊，慢慢就清醒了，慢慢就都想起来了。”

“脖子上有伤？”许悠然把手从父亲的手心里抽了出来，摸着自己脖子上的纱布，眼里一片迷茫，“怎么回事儿呢？怎么脖子上会受伤呢？”

“回头再……慢慢跟你说啊，别想了，”何清仪轻轻捋了捋女儿的头发，柔声说道，“现在什么也别想，静静躺着，我去叫医生来。”

“我好像模模糊糊记得，老魏……花圃的那个老魏师傅好像出车祸了，”许悠然的眼睛突然一亮，直直地看着许巍，“我去看他……他不在他的车上，然后，然后有人打我的头……我呼吸不了……”

许悠然说着，神情越来越紧张，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不想了，不想了孩子！”何清仪连忙抚摸着女儿的脸庞安慰道，“这些事情以后慢慢再想，现在好好的休息，什么也不想了，好不好？”

“是啊，什么也别想了，”许巍轻轻拍了拍女儿，又转身对妻子说道，“你陪着她，我先去叫医生过来看看，然后再给罗砚成打个电话，告诉他咱们丫头醒了。这两天他也是两头煎熬，两头悬着心呐。”

“老爸，罗砚成是谁？”许悠然突然歪过头看着父亲，脖子上的疼痛又让她疼得咧了咧嘴。

许巍夫妇惊诧地相互对视了一眼，又同时转过头盯着住了女儿的眼睛，愣愣的半天没有说话。

“你俩怎么了？他是谁呀？我醒了为什么要告诉他呢？什么两头煎熬？我怎么听糊涂了呢？”许悠然轮番看着发愣的父母，一连声地追问道。

“悠然？”何清仪没有回答女儿的问题，只是试探着叫了一声她的名字，想再说什么，却已经哽咽着无法开口了，眼泪早已夺眶而出。

“悠然，我的好孩子！你真的醒了！真的回来了！”许巍轻声说着，目不转睛地看着女儿，泪水迅速地模糊了视线。他仔细端详着她的脸，握着她的手把它紧紧贴在自己的脸上。

“你们这是怎么了？对了！老魏师傅呢？他真的出车祸了？”许悠然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一边问着，一边试图支起身子坐起来，“老魏师傅这么年，一直照顾我的店，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

“别动！别动！快躺好！”何清仪连忙按住女儿的肩膀，神情复杂地看着她，低声说道，“老魏……在重症监护室，你爸爸早上刚去那儿看过。老魏伤得很厉害……”

“他……伤的很重吗？他怎么会出车祸的呢？”许悠然的眼里闪过一抹深深的忧伤，看着还在流泪的父母，轻声问道。

“是……是不小心……被大货车撞了，以后我再详细告诉你，”许巍迟疑了一下，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别想了，闭上眼睛休息吧，我一会儿再过去看看他的情况，罗砚成也一直在那儿守着，程医生一早来了也赶过看了，你不用担心。”

“那……那他会有生命危险吗？”许悠然瞪大了眼睛看着父亲，紧张地等着他的答案。

“医生已经在尽全力抢救他，爸爸相信，他会挺过这一关的！”许巍深深地凝视这女儿，坚定地说道，“就像你刚才说的，老魏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好人一定有好报的，孩子！”

“嗯，是的！”许悠然轻轻点了点头，抬眼看着父亲，“那……那个罗砚成，是老魏的朋友是吗？”

何清仪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把头转向了别处。

“是，孩子，砚成是他的朋友，不只是朋友，砚成是他的兄弟！”许巍喃喃地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罗砚成正坐在重症监护室外面走廊边的椅子上，愣愣地出着神儿，以至于程欣语走到他身边，他都没有发现。

程欣语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欣语！你出来了！他怎么样？！”罗砚成猛地直起身子，像刚从梦境中惊醒。

“刚才是这两天之内的第三次抢救了，他的心跳呼吸随时还可能再一次衰竭，”程欣语深深叹了口气，低声说道，“砚成，老魏……只怕……凶多吉少了……”

“不，不不不不，欣语，你告诉他们，一定要救活他！欣语，求你了！救活他！”罗砚成一把抓住了妻子的手，一双通红的眼睛，带着哀求一般的神色看着她。

程欣语看着丈夫，心里不由得一震。这个一贯个性强势、脾气急躁的男人，在这里一天两夜的苦守之后，已经脸色焦黄，满腮胡茬。此时此刻，他像被霜打了一样，如此神情憔悴，如此脆弱无助地用这般哀求的神色看着她，这让她的心不禁尖锐地疼了几下。

“砚成，你放心，所有的大夫都会竭尽全力，”她静静地看着他，低声说道，“只是……他的情况……实在太过凶险。”停了停，她又继续说道，“在那样惨烈的撞车中他能活下来，已经是个奇迹了。老魏，是抱了玉石俱焚的心，要跟那个恶棍同归于尽。”

“陈警官昨天说，那两个人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罗砚成深深地埋下了头，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如果樊江龙没有骗来许悠然，那当天绑架的目标就是你。这么久了，老魏一个人扛着所有的事情，一个人孤军奋战。最后……用了这么决绝的方式，为悠然，也为我们所有人扫清了后患。”　

“是的，昨天陈警官来的时候，我也在，”程欣语的眼圈红了，轻声说道，“老魏，是个了不起的人……”

罗砚成用一双大手，使劲搓了搓自己的脸，仰头看着天花板，深深地叹了口气。

“砚成，你在这儿已经守了一天两夜了，我给你找个地方，你睡会儿吧，好吗？”程欣语看着丈夫蜡黄的脸色，轻声说道。

“不，不用了，我不能离开……我怕我一离开……老魏……就走了……”罗砚成垂下了头，声音有些哽咽了。

程欣语神情复杂地看着丈夫，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安慰他。她伸出手，迟疑了片刻，还是轻轻扶住了他的肩头。

“我得回科里了，上午还有一个手术，很多的事情还要处理，”沉默了一会儿，程欣语站了起来，“你别着急，到探视的时间，如果的他的情况允许，你是可以进去看他的。”顿了顿，她又接着说道，“悠然那边，你也放心，我会尽心竭力。她的情况平稳，没有大碍，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天就会苏醒。你……不要太着急了，自己身体也要注意。”

“好。”罗砚成也站了起来，看着妻子，深深地点了点头。

“行，我得赶紧走了，得了空，我就会过来。”程欣语说着，看了丈夫一眼，转身准备离开。

“欣语！”罗砚成忽然叫住了她，凝视着她的眼睛，喃喃地说道，“谢谢你！”

程欣语愣愣地看着他，没有说话，沉默片刻之后，转身一路小跑着离开了。

罗砚成看着妻子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深深叹了口气，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想起陈警官昨天介绍的大致案情，他的心撕裂般地疼痛起来。

“老魏，我知道你为什么要一个人扛着，”他在心里喃喃地说道，“可是你怎么这么傻呢？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为什么不让我跟你一起来承担呢？你这个傻家伙！你这个自以为是、死脑筋的傻家伙！”

罗砚成在心里念叨着，闭上了眼睛，泪水唰唰地淌了下来。

“砚成？”身边突然传来许巍的声音。

罗砚成猛然睁开了眼睛。

“怎么了？砚成？老魏情况不好吗？”许巍在他身边坐下，紧张地看着他问道。

“不太好，”罗砚成连忙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欣语刚进去看过了，又一次抢救过来了，但是……随时有再一次衰竭的可能……”

“但愿老魏能抗过来……”许巍叹息了一声，整个人瘫了一般，靠在椅子靠背上。

“悠然怎么样了？”罗砚成看着许巍，低声问道。

“我就是来告诉你个好消息，”许巍揽住了罗砚成的肩膀，“悠然刚才醒过来了！”

“醒了？！”罗砚成惊喜地叫了一声，腾地站了起来，拔脚就走，刚跨出去一步，又退了回来，“老魏情况凶险，我得守在这儿，老许大哥，等老魏情况稳定了，我能不能过去看看悠然？！”

“能！当然能！”许巍也站了起来，神情复杂地看着罗砚成，“只是……我……有件事情得告诉你。”

“怎么了？什么事儿啊？”罗砚成纳闷儿地看着许巍。

“悠然……悠然……不再记得你们了……”许巍深深地看着罗砚成，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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