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车门!不许下车!不然我就宰了她!”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樊江龙已经把匕首横在许悠然的咽喉。
魏岭生知道,这是解救悠然的绝佳机会。可是,他瞥了一眼后视镜,只得万般无奈地按下了锁车门的按钮,随着“咔哒”一声响,四个车门都牢牢地锁住了。
越野车上下来了四个男人,拍着魏岭生的车,指着他破口大骂起来。
“你他妈怎么开的车?啊?你下来!”有一个小伙子试图拉开驾驶室的门。
“赶紧滚下来!看看你给我们车刮成啥样了!”
“咋?还想赖着不出来?你赖到车上就能解决问题了?他妈的!”
“下来下来!”
另外三个人围着车也纷纷叫骂道。
“倒车!绕开这辆车冲过去!”樊江龙低声吩咐道。
魏岭生深吸了口气,迟疑了一下,还是挂了倒挡,车开始缓缓地向后移动。
“还想跑?你看看你还跑得了吗?”车外的人喊道。
车里的几个人这才注意到,另一辆越野车已经飞驰着赶了过来,顶在了魏岭生的车后面,现在已经无路可走了。
这时,魏岭生突然从倒车镜里看到了警车的影子,远远的过来,而且不止一辆。他一下子明白过来,这不是一场剐蹭事故,而是一场突击抓捕。越野车上的人,一定是便衣警察。意识到这一点,魏岭生的心惊喜地狂跳起来,嘴角轻轻扬起一个欣慰的微笑。
与此同时,樊江龙也注意到了后面上来的警车。他紧皱着眉头,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警察何以这么快就找到了他。
“妈的!”他咬牙切齿地骂道。
“警察!大哥!警察!”石头向后看着,惊声叫到。
“大哥,我们跑不了了。”金牛也慌张地四下打量,焦虑不安地说道。
樊江龙没有说话,迅速看了看车外的情况。车被逼停的时候,正在通过高架桥。现在,一边是高架桥的护栏,另外三面已经被两辆越野车和几辆警车围住,除非插翅飞出去,此外绝无突围的可能了。
“妈的!”樊江龙大骂了一声,像是在骂警察又像是在骂自己。此刻的他已经是十二万分的懊恼,如果不贪财,如果大意,如果不心存侥幸,如果早上直接远走高飞……太多的如果,都可以让他成为一只漏网之鱼。只可惜,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
“车里的人听着!立刻释放人质!举起双手!依次下车!”车外有人高声喊道,十几个人手里黑洞洞的枪口都指向了车里的人。但是因为车玻璃贴了膜,车外的人,无法看清汽车后排座上的情况。
“大哥,咋办呀?”石头回过头来看着樊江龙,声音都发起抖来。
“咋办?鱼死网破呗。”樊江龙冷冷地笑了笑,伸手把车窗摇下一条缝隙,冲着外面大声喊道,“外面的人也听着,让开一条路!不然,我就杀人啦!再多拉个垫背的,我也是划算啦!”
“樊江龙!你不可能逃脱了!马上释放人质!举手投降!现在,你还有机会减轻自己的罪责!”车外的人又大声喊道。
“别忽悠我了!三条人命,我还能减轻什么罪责?”樊江龙哈哈大笑起来,“马上给我让开一条路,不然车里就要见血啦!”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车里车外剑拨弩张地僵持着。车外的人害怕伤到人质,不敢轻举妄动。车里的樊江龙,还需要拿许悠然当救命稻草,也并不想真的就痛下杀手。
魏岭生揪心地看着樊江龙的刀,紧紧地抵在许悠然的喉咙上,她的脖颈上已经出现了好几道血痕,有的伤口还在不停地淌血。他明白,歇斯底里的樊江龙现在已经顾不上手上的轻重,稍一用力,就会要了许悠然的命。此刻他是多么想扑过去挡开那把匕首,可是,他只能眼睁睁地这么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金牛深深地吸了口气,不停地左右看着。这个动作引起了魏岭生的注意,他看着金牛的眼睛,这双眼睛里的惊惶和懊恼,让他忽然有了一个主意。他又扫了一眼副驾驶位置上惊慌失措的石头,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大哥,你千万不要伤害悠然!”魏岭生转头看着樊江龙,突然开口说道,“如果真出了人命,就连累了石头和金牛兄弟,石头到现在还没娶上媳妇,金牛还有老婆孩子要照顾,你不能把他俩再送进监狱里去!”
“你他妈的给我闭嘴!”樊江龙听出了魏岭生的话里明显地带着离间的意思,不禁大怒,他盯着魏岭生大声吼起来,眼里闪过一抹恶毒的寒光,“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抹了她脖子!”
金牛意味深长地看了魏岭生一眼,突然一把攥住了樊江龙的手腕。那把匕首暂时离开了许悠然的咽喉。
“大哥,”金牛低声说道,“老魏说的没错,不过,他只说对了一半。”他顿了顿,深深地看了许悠然一眼,又继续说道,“我是真心不想让你伤了这丫头。我从小跟着你混,打打杀杀,鸡鸣狗盗的事情没少干,也算是无恶不作了,我自己都知道自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可是这丫头,她说我是好人!我这一辈子,只有这丫头一个人,那么傻,那么真心的说我是个好人!”
“你这个蠢货!你给我放开!你发什么神经?!”樊江龙又惊又怒地看着金牛低声吼道,“她说你是好人,你就真是了?别傻了,你一辈子都当不了好人!”
“我不是什么好人,”金牛更紧地攥着樊江龙的手腕,目光咄咄地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可是,我有老婆孩子,我孩子那病,还需要大笔的钱。我只想弄笔钱,可绝不想再沾上人命!我不能再进监狱里去!”
“大哥,咱们……咱们还是……还是别闹出人命来……”石头紧紧扒着椅子背,紧张地看着樊江龙,小心翼翼的说道。
“妈的!你们这是反了天了!”樊江龙骂着,一边努力想挣脱金牛的手,一边伸出另一只手,想掐住金牛的脖子。
“别伤了悠然!”见自己的离间计已经起了作用,魏岭生连忙喊道,“我有主意了!你们快住手!”
听他这么一说,后排撕扯的两个人停了手,一起瞪圆了眼睛看着他。
“大哥,放悠然走,让金牛和石头也下车,”魏岭生注视着樊江龙,平静地说道,“拿这个做条件,让警察让开一条路。我陪着你,我当你的人质。”
樊江龙皱起眉头,阴鸷的目光盯在魏岭生的脸色,脑子里飞速得盘算着。
“与其僵持在这里,插翅难逃,不如拿许悠然换条逃生的路,”魏岭生见樊江龙没有说话,知道他已经有些心动,所以急忙继续说道,“何必一定要闹个鱼死网破呢?有一线生机的话,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就算你现在杀了悠然,你也必死无疑。但是,如果你放了她,换取警察让开一条路,或许,你还有生机。”
樊江龙眯起眼睛,直直地盯着魏岭生,依然没有吭声。
“我陪着你,我给你当垫背的,你也值了,”魏岭生继续说道,“至于金牛和石头,让他们及早抽身,减轻处罚,或许还能重新过上正常人的日子。都是从年轻的时候起,就跟着你的兄弟,你就放他们一马。”
“闭嘴!”樊江龙低吼了一声,看了金牛和石头一眼,沉吟了片刻之后,咬了咬牙说道,“好!那就这么办!”
说罢,他靠在靠背上,沉默了半晌。车里一片死寂,谁都没有说话。
樊江龙直起身子,看了金牛和石头一眼,转头透过那条车窗的缝隙,对外面喊道,“你们听着!我可以放了许悠然!包括她,车上一共下去三个人!条件是,你们让开一条路,让魏岭生开车带我走!你们的人都站到二十米以外去!另外不许再围追堵截我的车,不然我就跟魏岭生同归于尽!给你们五分钟时间考虑,五分钟一过,就别怪我心狠了!”
这是无比煎熬也无比漫长的五分钟,这段时间里,警方在进行紧急的磋商,而车里,除了昏迷的许悠然之外,每个人的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
五分钟之后,挡在前面的那辆越野车,缓缓让开了道路。
“樊江龙!我们同意你的要求!”车外的警察大声喊道,“立刻释放人质!不要耍花样!”
“老魏!他们让开了!趁机冲出去!”樊江龙低声说道。
“不行!如果硬冲,他们首先会打爆轮胎,那你真就没有逃脱的可能了。”魏岭生淡淡地说道。
“好!那……你们下去吧。”樊江龙深深地看了金牛和石头一眼,低声吩咐道。
金牛松开了紧攥着樊江龙的手,看了他一眼,把许悠然抱了起来,樊江龙顺手把匕首横在了魏岭生的脖子上。
“悠然,好好活着!”魏岭生凝视着许悠然苍白的脸,轻声说了一句,又看着金牛,微笑道,“金牛,谢谢了!”
“别啰嗦了!赶紧下!动作快!”樊江龙低声吼到。
“大哥,保重!”石头和金牛看了樊江龙一眼,几乎同时说道,随后两个人迅速开车门下了车。
魏岭生的车在车门关上的同时箭一般地向前一蹿,沿着高速一路飞驰而去。
樊江龙的匕首紧贴着魏岭生的脖子,随着车的颠簸,刀刃已经划破的皮肤,血顺着脖子躺了下来。
魏岭生似乎并没有在意自己的处境,他从看了一眼倒车镜,那辆越野车正远远地跟在后面,他不禁微微笑了起来。
“我知道他们不会轻易放手的,一定在后面跟着,”樊江龙阴沉地说道,“下一个路口下高速,不然哪有逃脱的机会。”停了停,他又继续说道,“老魏,你可别打歪主意,我告诉你,我是不会把你单独留在这个世上逍遥过日子的,咱们俩要好一块儿好,要完一块儿完!”
“我知道。”魏岭生笑道,紧盯着左前方一辆大货车,加快了车速。
此刻,他的眼前不断地浮现出路雪轻的模样。童年的她,扎着两根羊角辫,冲着他笑;刚进大学的她,穿着那身军训服,站在校门口,拼命把那点儿仅有的钱往他手里塞;被樊江龙残害的她,遍体鳞伤,奄奄一息;严重抑郁的她,把所有的书信、照片扔进了火堆里;花店里的她,一身白色旗袍,回过身来,冲他微笑;重伤不治的她,费力地用手指着自己的心。
魏岭生的眼泪冲出了眼眶。
这时,他的车已经赶上了那辆大货车,并且刻意保持在大货车的右前方。
魏岭生决心要实施他的计划了。他只有一次机会,只有渺茫的生存希望,他必须把速度、角度都拿捏得刚刚好,而这几乎不可能做到。但是,此刻他已经顾不了许多了。樊江龙必须死!不然,悠然绝无宁日!雪轻的心永难安宁!
“大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从警察的手里带出来吗?”魏岭生注视着前方,轻轻笑道。
“为什么?”樊江龙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为了雪轻!为了亲手给她报仇!”话音未落,魏岭生猛地向左打了方向,与此同时,樊江龙的匕首抹过了他脖子的一侧,接着一声巨响,魏岭生的车已经在大货车的车头之下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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