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破魂归

符纸燃烧的红光映得狐灵瞳孔猩红，她身后的狐尾骤然炸开，漫天银毛如利刃刺向宋昭。我抓起案头朱砂泼向水面，借着反光施展出玄门“照妖诀”，狐灵身形顿时凝滞半息。

“就是现在！”我抄起浸透黑狗血的匕首掷出，正中她心口铜镜。镜面应声而碎，裂纹中渗出幽蓝妖力，化作锁链缠住她四肢。

“封印松动，非我本意。”狐灵惨笑，嫁衣金线寸寸断裂，“百年前那群道士以山为牢镇住我们，如今封印将破，这债也该讨了。”

宋昭将铁尺横在身前，符纸灰烬簌簌落在水面：“所以你借阿锦尸身，用嫁衣吸纳精血修补铜镜？”

狐灵不再回答，猛然仰头长啸。忘川水倒灌而起，三具女尸脖颈金线绷直，化作血箭射向我。我就地翻滚避开，却见血箭在身后聚成血月，倒映出青墟山巅摇摇欲坠的镇妖塔。

“不好，她要以精血冲开封印！”我扯开衣襟，用匕首在胸口画下镇魂符，“宋捕头，帮我拖住她！”

宋昭会意，铁尺击出连环火星，与狐灵缠斗在一起。我趁机冲向血月，指尖灵力探入倒影中的镇妖塔。塔身裂缝中伸出无数白骨之手，正试图掀翻塔顶的八卦镜。

“陆枕书！”宋昭的呼喊声混着狐灵的尖啸传来，“她要逃！”

回头看去，狐灵已挣断锁链，裹挟着三套嫁衣扑来。我咬牙将全部灵力注入血月，镇妖塔倒影轰然坍塌，白骨之手化作齑粉。与此同时，狐灵撞碎血月，带着漫天嫁衣碎片遁入青墟山。

“追！”宋昭抹去嘴角血迹，与我奔上山道。

半山腰，三套嫁衣悬在古槐枝头，牡丹、芍药、芙蓉在风中猎猎作响。树下立着三对男女，正是狐灵口中的有情人。他们眼神空洞，脖颈缠着金线，另一端连在嫁衣上。

“她们用性命换的愿望，其实是狐灵操控的幻境。”我抬手掐诀，“如今幻境破碎，该让她们清醒了。”

指尖燃起净魂火，嫁衣金线滋滋熔断。三对男女同时惊醒，相拥而泣。宋昭却盯着最后一棵槐树皱眉：“还有阿锦的嫁衣……”

话音未落，山顶传来巨响。镇妖塔彻底崩塌，漫天妖力中，狐灵化作九尾妖狐，口中衔着阿锦的白骨，朝着忘川方向逃去。

“不能让她再害人！”宋昭飞身上前，铁尺劈向狐尾。

我催动净魂火，试图烧毁阿锦白骨，断了狐灵的凭依。火光中，阿锦的银镯突然脱落，滚到我脚边。镯身内侧刻着极小的“枕书”二字，字迹娟秀，分明是阿锦的笔迹。

“这是……给我的？”我俯身拾起银镯，脑中闪过片段画面——阿锦在绣楼顶楼，将银镯放在百鸟朝凤图旁，对着虚空浅笑。

狐灵突然发出凄厉惨叫，衔着白骨倒飞数丈：“你是她等的人？！”

我攥紧银镯，隐约猜到真相：“阿锦根本不是被你夺舍，她是自愿成为你的载体，对吗？”

妖狐眼中闪过愤恨：“这蠢丫头，以为牺牲自己就能困住我。如今封印已破，她的牺牲不过是个笑话！”

它甩尾掀起狂风，裹挟着阿锦白骨冲向忘川。我和宋昭同时出手，却被妖力震退。眼看白骨即将入水，水面突然浮现无数红线，织成密网拦住去路。

“红线短，青丝长……”缥缈的歌声从水下传来，阿锦的虚影从忘川中升起，她穿着那件未完成的百鸟朝凤嫁衣，指尖红线与狐灵九尾相连。

“阿锦！”我脱口而出。

她回眸浅笑，红线骤然收紧，九尾妖狐发出哀嚎，妖力如潮水般退去。最后一丝妖力消散时，阿锦的虚影也渐渐淡去，只留下百鸟朝凤嫁衣落在我怀中。

“黄泉路上，终于有人陪奴家了。”她的声音混着雨声，“公子，替奴家把银镯还给绣楼老板娘，她是奴家的妹妹……”

雨停了，宋昭望着山巅坍塌的镇妖塔：“封印虽破，但狐妖已除，往后青墟山怕是再无安宁。”

我抚摸着嫁衣上未绣完的凤凰尾羽，银镯在掌心泛着微光：“是啊，可阿锦她们的故事，或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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