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如盘,忘川水面浮起淡淡幽蓝磷火。我抱着三套小嫁衣站在岸边,阿锦的虚影提着河灯从雾中走来,裙摆沾着水珠却不湿。
“她们的心愿,都藏在嫁衣针脚里。”她指尖轻点牡丹嫁衣,金线浮现蝇头小字,“这女子想让心上人高中,却不知他早已厌弃科举。”
河灯漂近,嫁衣在月光下逐渐变大。牡丹嫁衣悬停在半空,浮现出女子生前的模样,她对着虚空喃喃:“夫君,奴家等了你三年……”
远处传来脚步声,穿长衫的书生跌跌撞撞跑来,看见嫁衣浑身发抖:“秀娘,不是我不愿娶你,只是……”
阿锦轻叹,磷火聚成书卷模样落入书生怀中。他翻开泛黄的书页,正是当年秀娘为他抄的备考典籍,页脚写满“早日归来”。
“原来你一直记得……”书生哽咽,嫁衣上的牡丹缓缓枯萎,化作光点融入秀娘虚影。白衣阴差适时出现,引着她踏入河灯。
接下来是芍药嫁衣。虚影女子出现时,怀中抱着药罐,药香混着血腥味在夜风中飘散:“我只想他病好起来,可为何……”
月光照亮对岸,病弱的青年正烧着她的旧物。火舌卷着绣帕,露出帕角绣的并蒂莲。青年剧烈咳嗽,从袖中滑落张休书:“与其拖累我,不如早些放手。”
女子虚影怔住,嫁衣芍药瞬间凋零。我握紧拳头,阿锦却轻轻摇头:“执念已消,便是解脱。”阴差带走她时,忘川水泛起涟漪,似在叹息。
最后是芙蓉嫁衣。女子虚影出现时,周身缠着官服上的仙鹤纹,她看着远处灯火:“我助他平步青云,他却连面都不愿见我。”
三更梆子响过,官道传来马蹄声。新科县令的马车停在对岸,车帘掀起条缝,露出半张冷漠的脸。芙蓉嫁衣突然剧烈震颤,金线崩断,露出夹层里的血书:“愿以命换君安。”
县令瞳孔骤缩,伸手想抓什么,却只捞到满手月光。嫁衣化作齑粉,女子虚影对着阿锦浅笑:“多谢。”
阴差带走最后一缕执念,忘川恢复平静。阿锦望着青墟山方向,神色凝重:“封印虽破,山中有一物却始终未出,恐怕……”
话音未落,大地突然震动,青墟山巅裂开巨大缝隙,浓稠黑气喷涌而出,在空中凝聚成狰狞鬼脸。鬼脸张开血盆大口,无数幽绿鬼火如流星坠向山镇。
“不好,是幽冥裂口!”白衣阴差脸色大变,“需用纯阳之血暂时封印!”
我咬破指尖,正要上前,宋昭提着染血的铁尺从林中冲出:“狼群是山魈所化,已解决!”看见天空异象,立刻明白了状况。
“宋捕头!”我扔出铜钱剑,“用你的血!”
宋昭接过剑,毫不犹豫划破掌心,纯阳血顺着剑身流入忘川。水面升起金色屏障,暂时挡住鬼火。但鬼脸发出怒吼,屏障出现裂痕。
阿锦的虚影突然冲向屏障:“公子,奴家或许有办法!”她周身泛起柔光,与三套嫁衣残留的灵力共鸣,化作一道流光注入屏障。
“阿锦!”我伸手却只抓住虚空。
屏障光芒大盛,幽冥裂口缓缓闭合。最后一丝光芒消散时,阿锦的声音在风中响起:“陆公子,保重……”
山镇恢复宁静,白衣阴差收好棺材:“封印只是暂缓,真正的危机在山中。三日后的戌时,封印最弱。”
宋昭擦去额头冷汗:“到时我们怎么办?”
我望着青墟山,握紧阿锦留下的银镯:“去找源头,彻底解决。”
夜色渐深,远处传来更夫打更声,梆子声在空荡的街巷里回响,却透着说不出的寂寥。山风掠过,仿佛有无数低语在耳畔呢喃,提醒着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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