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一直到了晚上7点,霓虹灯管在潮湿的街道上晕染出破碎光斑,两人都有点精疲力尽了,小轩拉着他的手,连连打哈切,仝睿柃只能摸摸他的头安抚他。
一个发传单的男人衬衫褶皱里还沾着浆糊痕迹,他递出的彩页道“你好,了解一下今晚8:30点酒吧开业,今进店者打5折”。
仝睿柃指尖稳稳夹住。纸页边缘印着鎏金的“夜潮酒吧”字样,酒精混合电子乐的气息仿佛已经穿透油墨扑面而来。
仝睿柃想了想,新店开业肯定会人手不足,这对他而言也许是个好机会。
“请问你们酒店还招人吗?”仝睿柃说话时,喉结在泛潮的暮色里轻轻滚动。他瞥见小轩睫毛颤动,垂落的目光扫过自己捏着传单的指节。
男人浑浊的眼珠滋溜转了转,袖口露出半截褪色的刺青:“招的,还有个服务员的空缺你要去吗?”话音刚落,仝睿柃已经转身看向小轩,路灯将他的侧影投在潮湿的柏油路上,嘴角扬起窃喜的弧度。
“我要去。”他的尾音还裹着特有的清亮,发传单的男人已经利落地转身,皮鞋在水洼里踩出脆响。仝睿柃跟着迈出步子,衣角扫过小轩僵直的手腕,身后的喧闹市声突然变得遥远,唯有霓虹灯在他后背流淌成一片诡谲的海。
穿西装的男人将仝睿柃带到吧台前,压低声音同店长耳语几句。店长推了推金丝眼镜,目光在仝睿柃洗得发白的T恤和帆布鞋上短暂停留,随后摸出枚黄铜色的工牌放在台面上:"今晚八点准时换工装,现在你可以坐着休息下。"话音刚落,皮鞋尖已经转向门口,身影很快消失在旋转门吞吐的霓虹里。
仝睿柃捏着边缘还带着温度的工牌,金属冷意透过掌心。他望着装修奢华却空荡荡的卡座,水晶吊灯在未开业的寂静中折射出细碎光斑,恍然惊觉这一切竟比想象中顺利。
"居然真成了。"仝睿柃转身时嘴角还带着难以置信的笑,工装裤口袋里的硬币被他捏得发响。空调冷气裹着新刷的油漆味涌来,吧台上未拆封的鸡尾酒酒瓶装点着等待苏醒的夜晚。
他们并排坐在皮质沙发边缘,小轩的帆布鞋无意识地蹭着地面,在崭新的大理石地砖上留下淡淡灰痕——这是两个年轻人在这座城市里,触碰到的真实的希望。
二楼的观景窗斜切进霓虹灯的光,权琰倚着鎏金雕花栏杆,下颌微扬的弧度像是把楼下坐着的仝睿柃当成了橱窗里的展品。仝睿柃乖乖的坐在位置上,坐得笔直。
"权总,我已经按你的吩咐将规定都已经跟仝先生交代好了。"店长的声音裹着谄媚,在水晶吊灯的嗡鸣中显得格外刺耳。
权琰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腕表表盘,视线仍黏在那团晃动的后脑勺上,直到对方抬手挠了挠耳朵,露出泛红的耳尖,他喉间才溢出声轻笑:"像颗蠢蛋。"
"权总?权总?"店长拔高的声调终于刺破权琰的思绪。他睫毛轻颤,漫不经心地扯了扯领带,眸光冷得像淬了冰:"知道了。"
权琰转身时西装下摆带起一阵风,将店长剩下的汇报全卷进了空荡荡的走廊。玻璃幕墙映出他微扬的嘴角,无人知晓这场奇遇,正悄然撕开他精心构筑的冷漠假面。
鎏金挂钟的指针精准划过8:30,厚重的雕花大门忽然吞吐起穿香奈儿套装的名媛、戴着劳力士的西装客。
仝睿柃握着托盘的手猛地收紧,冰镇香槟杯在亚克力台面上磕出轻响——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人群像是被无形磁石吸引,潮水般漫过铺着波斯地毯的台阶。
仝睿柃还惊讶这家店的人气,明明才刚开业就这么多人,但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家店权琰开的,听说今天他会亲自到,他们都是上敢着攀关系来的。
"新来的!三号卡座加两杯鸡尾酒!"领班的喊声穿透轰鸣的电子乐。仝睿柃回过神迅速套上白手套,余光瞥见小轩蜷缩在收银台后的高脚凳上,正被店长塞了杯草莓奶昔。
这一小时,仝睿柃都工作的非常顺利,因为之前有当服务员的经验,所以做得还算顺手。
正当他要将果盘送去另一桌时,一群身影从他旁边路过,为首的人故意撞了一下他。
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突然被清脆的碎裂声割裂,仝睿柃单膝跪在狼藉中,碎瓷片划破了虎口,殷红血迹渗进工装裤褶皱。为首那个肥胖又凶神恶煞的男人吼道“你tm没长眼睛啊?”。
他刚要撑起身子,就见小轩像只炸毛的幼兽般挡在身前,幼小的身影在穿貂皮大衣的胖男人阴影下显得格外脆弱。
"你个死胖子,你才没长眼睛呢!"小轩攥紧的拳头微微发颤,稚气的嗓音却比酒吧的重低音炮更尖锐。
胖男人脖颈的肥肉随着怒吼剧烈抖动,金链子在霓虹灯里划出危险的弧线。仝睿柃瞳孔骤缩,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扑过去拽住小轩后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对不起,先生,这都是我的错!"他把小轩往身后藏的同时,额头几乎要贴上对方锃亮的皮鞋,"是我走路没看路,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小轩,道歉!"
二楼阴影里权琰翘起腿,黑色牛津鞋正一下下叩击着真皮沙发扶手,正看着这一幕。
小轩不可置信地回头,撞上仝睿柃布满血丝的眼睛。那道视线像滚烫的烙铁,生生把他未出口的反驳烫成灰烬。
"对......对不起。"男孩咬着后槽牙挤出道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胖男人还在骂骂咧咧,却被小弟附在耳边的低语瞬间熄了火“大哥,这是权总的场子,要是惹大了,我们的事情可不好办了啊”
就这样,肥胖男人不甘心的哼了声,走向二楼去了。
垃圾间的白炽灯嗡嗡作响,仝睿柃握着扫帚的指节还泛着青白,玻璃碎片在铁皮簸箕里叮当作响。小轩气鼓鼓地踹开虚掩的门,鞋底碾过地面的易拉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你刚刚为什么让我道歉?"男孩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眶泛红,"明明是他的错,你没有错!"
仝睿柃喉咙发紧,扫帚柄在掌心磨出一道红痕。他缓缓放下工具,蹲下身时膝盖发出轻微的脆响,小轩倔强地别过头。
"小轩。"他伸出手,指腹擦过男孩发烫的耳垂,"你现在还小,不懂。"掌心的血痂蹭过对方柔软的发丝,带着铁锈味的苦涩漫上舌尖。
"在这世上,只要活着,再不公也要忍气吞声,再不甘心,也要后退一步,不然这日子该怎么过下去呢?"他望着少年睫毛上凝结的泪珠,想起自己18岁那年在餐馆打碎的汤碗,老板扣掉半月工资时,他也是这样攥着拳头,直到指甲掐进肉里。
垃圾间昏黄的顶灯在小轩翘起的发梢上投下光晕,仝睿柃捏着男孩通红的耳垂轻轻摇晃。"好啦,不生气啦,"他压低声音,"我给你买好吃的好不好?求求你原谅我。"
小轩睫毛上的水珠突然抖落,眼睛亮得像藏着整个银河。他别过脸哼了声:"好吧,我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我要吃冰淇淋。"话音刚落,就见仝睿柃毫不犹豫地点头“好~吃冰淇淋”领口的工牌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仝睿柃。"男孩突然正色,灰黑色的眼睛直直撞进他眼底。仝睿柃刚要开口纠正称呼,却被那认真的眼神烫得说不出话。"我不想看你被别人欺负,"小轩攥紧他的袖口,指节泛白,"你明明这么好。"
空气突然变得粘稠,垃圾间外隐约传来酒杯相碰的脆响。仝睿柃感觉喉头发紧,酸涩的情绪翻涌上来,像被塞进满嘴未成熟的橘子。他一把将小轩搂进怀里"不会太久的,”。他贴着那柔软的发顶呢喃,"会好起来的。"
二楼,水晶吊灯在权琰墨色西装上流淌成细碎星河,他漫不经心地转动着威士忌杯,琥珀色酒液在杯壁上划出危险的弧度。
肥胖男人弓着背凑到真皮沙发前,鳄鱼皮鞋尖几乎要碰到权琰的鞋尖,金链子随着讨好的动作在脖颈间晃出油腻的光。
"权总,你看我们的合作什么时候敲定啊?"谄媚的尾音像泡发过度的海参,黏腻得让人作呕。
权琰睫毛轻颤,勾起的嘴角却没达眼底,冰雕似的下颌线在阴影里泛着冷光。肥胖男人心脏狂跳,只当这抹笑是默许,喉结滚动着正要继续开口。
"平日我都是看心情办事。"权琰忽然开口,指甲划过杯壁的声响让空气瞬间凝固,"不过今天不巧,我心情不是很好。"
他眼眸闪过冷芒,将男人骤然煞白的脸尽收眼底,"拖出去喂鲨鱼吧。”
"权总!不要啊!我是做错了什么嘛?!"肥胖男人扑通跪地,膝盖重重磕在大理石地面。五名黑衣保镖从雕花隔间鱼贯而出,皮鞋踏碎求饶声的瞬间,权琰端起酒杯轻抿,任由猩红酒液在舌尖漫开。
惨叫声顺着旋转楼梯盘旋而上,混着楼下震耳欲聋的电子乐,最终消失在夜色里。他转动腕表表盘,玻璃幕墙映出自己微扬的嘴角——不过是只聒噪的苍蝇,坏了看"蠢蛋"打工的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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