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梧桐街十七号的过程像一场噩梦。
每靠近一步,心脏就跳得更剧烈一分。黑色的大门半掩着,就像我仓皇逃出时那样。门内一片漆黑,仿佛连晨光都拒绝进入。
我站在门口,双腿像灌了铅。陈老太给的小布袋在口袋里沉甸甸的,是唯一的安慰。深吸一口气,我推开了门。
门厅比离开时更冷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甜腻的腐臭味,像是放了太久的肉。我小心翼翼地避开可能有镜子的地方,直接走向楼梯。
上楼时,我刻意不去看那面落地镜,但余光仍能感觉到镜面上有什么东西在动。我加快脚步,几乎是跑着冲进了卧室,立刻把红色小布袋挂在门把手上。
卧室看起来一切正常,除了...
我的梳妆镜。
镜面被什么东西划花了,一道道深深的划痕组成一个扭曲的笑脸图案,和我在楼梯镜中看到的一模一样。更可怕的是,梳妆台上散落着几根长长的、黑色的...指甲?它们弯曲锋利,像是某种野兽的爪子,而其中一根的尖端还沾着暗红色的痕迹。
我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自己的左手上——那根变黑的小指指甲,和梳妆台上的"指甲"一模一样。
胃里一阵翻涌,我冲进卫生间干呕起来。抬头时,我惊恐地发现卫生间的镜子上也布满了同样的划痕,这次组成的是一句话:
"我 们 很 快 就 是 一 体 了"
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极其不熟练的手写出来的。最可怕的是,每个字的笔画末端都有那种暗红色的痕迹,像是...血迹。
我颤抖着后退,直到背抵在冰冷的瓷砖墙上。陈老太的警告在耳边回响:别照镜子,别表现出恐惧...但恐惧已经像毒液一样渗透进我的每一个细胞。
我强迫自己深呼吸,数到十,然后离开卫生间,紧紧关上门。卧室里,晨光终于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给一切镀上一层虚假的正常感。
我需要睡眠,哪怕只是短暂的休息。过去24小时的恐怖经历已经耗尽了我的全部精力。我倒在床上,衣服都没脱,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仿佛这样能阻挡一切邪恶。
睡眠像黑色的潮水一样迅速淹没了我。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站在一个巨大的镜子迷宫中,四面八方都是自己的倒影。起初,所有的倒影都正常,但渐渐地,它们开始变化——嘴角上扬,眼睛瞪大,露出那种可怕的狞笑。我想逃跑,但每条路都通向更多镜子,更多扭曲的"我"。
最后,所有的镜中"我"同时开口,声音重叠在一起,震耳欲聋:
"你才是那个不该存在的!"
我惊醒了,浑身冷汗。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竟然睡了一整天。房间里一片昏暗,只有门缝下透出一点走廊灯的微光。
有什么不对劲。
我躺在床上,不敢动弹,全身的神经末梢都在尖叫着危险。房间里太安静了,连呼吸声都听不到...等等,我真的没在呼吸吗?
这个可怕的念头刚闪过,我的胸口就传来一阵剧痛,像是被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我张大嘴,却吸不进一丝空气。肺叶在胸腔里徒劳地收缩,眼前开始出现黑点...
就在我即将失去意识的边缘,空气突然涌回肺部,我像溺水者获救一样大口喘息。与此同时,我听到了另一个声音——房间里,有另一个人也在呼吸。
不,不是另一个人。
是我的呼吸声。
但...是从衣柜方向传来的。
我僵住了,连呼吸都再次停滞。黑暗中,衣柜的门缓缓打开,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借着门缝透入的微弱光线,我看到...
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衣柜里。
我的体型,我的身高,穿着我的衣服。
但它一动不动,只是站在那里,面向我,似乎在...等待什么。
我想尖叫,想逃跑,但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影慢慢抬起一只手——一只指甲又黑又长的手——轻轻地,几乎是温柔地,关上了衣柜门。
当衣柜门完全关闭的那一刻,我身体的束缚突然解除了。我几乎是滚下床,冲向卧室门,却在握住门把手的那一刻僵住了——
门把手上挂着的红色小布袋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撮灰白色的头发,用红绳绑着,和...和奶奶的头发一模一样。
身后,衣柜里传来指甲轻轻刮擦木门的声响。
沙...沙...沙...
就像日记里描述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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