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承恩泽

夜幕降临，坤宁宫内烛火摇曳。云澜曦蜷缩在雕花大床上，锦被下的身体微微颤抖。白日里皇帝一句“侍寝”，让她的生活彻底偏离了预想轨道。冰离临走前塞给她的安神香囊在枕边散发着淡淡药香，却压不住她翻涌的思绪。

“吱呀——”鎏金宫门被推开，玄色绣龙锦袍裹挟着龙涎香扑面而来。云澜曦慌忙起身跪迎，余光瞥见明黄靴履停在床前。萧逸轩伸手将她扶起，指尖触及她冰凉的手背时微微一顿：“朕竟不知你这般怕冷？”

殿外传来更夫打更声，已是子时三刻。云澜曦望着帐顶繁复的刺绣，听着身侧沉稳的呼吸声，想起白日里丽妃的嘲讽，忽然觉得此刻的恩宠像场虚幻的梦。她下意识往床沿挪了挪，却被一只手臂揽住腰肢：“怎么，怕朕？”

皇帝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云澜曦浑身僵硬：“臣妾不敢......”

“不必拘谨。”萧逸轩翻身将她纳入怀中，声音带着几分醉意，“明日朕便晋你为御女。”

这句话如惊雷在云澜曦脑中炸开。从良人到御女，跨越两个位份的恩典，足以让整个后宫侧目。她张了张嘴，还未及说话，便被萧逸轩用吻封住了唇。殿外夜色渐深，红烛噼啪爆了朵烛花，将两人的影子映在鲛绡帐上。

次日清晨，云澜曦在晨光中醒来，身旁早已没了皇帝的踪影。梳妆时，冰离捧着崭新的浅绯色宫装笑得眉眼弯弯：“恭喜小姐！内务府刚送来的御女服饰，连首饰都配齐全了！”

铜镜里的少女眉眼含春，鬓边那支东珠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云澜曦轻抚过衣襟上的缠枝莲纹，忽然想起昨夜皇帝说的话。她握紧梳妆台上的玉梳，心中隐隐不安——这突如其来的荣宠，真的能长久吗？

消息像长了翅膀般传遍后宫。凤仪宫内，曹蝶梦将茶盏重重搁在案上：“不过一夜就连跳两级？陛下也太宠爱这新人了。”

“娘娘莫气。”掌事女官递上帕子，“依奴婢看，不过是新鲜劲儿罢了。莞贵妃进宫时，陛下不也是连着半月翻她的牌子？”

曹蝶梦冷笑：“耿婉莹可不像这云氏好对付。去，派人盯着未央宫，看看那狐狸这次要出什么招。”

与此同时，未央宫内，耿婉莹正对着铜镜描眉。当宫女将云澜曦晋位的消息禀报时，她手中的螺子黛在眉梢划出一道歪痕：“御女？倒是个会勾人的小蹄子。”她起身扯下身上的月白襦裙，“更衣！本宫要穿那身茜色云锦宫装！”

午后，云澜曦带着冰离去给皇后请安，途经御花园时，忽听假山后传来嬉笑声。她下意识停下脚步，却见夏芊羽正倚在安薇薇怀中，两人面前跪着个瑟瑟发抖的宫女。

“让你给本宫送个点心都能摔了？”安薇薇一脚踢在宫女身上，“当这是你家厨房？”

夏芊羽慢条斯理地掏出手帕擦了擦指尖：“妹妹莫气，这种贱婢，打一顿送回内务府就是了。”她话音未落，忽然瞥见云澜曦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不是云御女吗？几日不见，竟这般风光了？”

云澜曦福了福身：“姐姐说笑了。不过是陛下一时垂怜。”

“垂怜？”安薇薇冷笑，“听说陛下昨夜翻了你的牌子，连着晋了两级？这可不是普通垂怜吧？”她上下打量着云澜曦的新服饰，“果然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连衣服料子都比我们这些老人华贵。”

云澜曦正要开口，忽听远处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莞贵妃驾到——”

众人慌忙行礼。耿婉莹身着茜色宫装款步而来，耳垂上的红宝石坠子随着步伐轻轻摇晃。她扫了眼云澜曦，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妹妹这新晋御女的风头，可真是盖过本宫了。”

云澜曦心中一紧，连忙说道：“贵妃娘娘折煞臣妾了。臣妾不过是运气好......”

“运气？”耿婉莹凑近她，身上浓烈的龙涎香几乎将她笼罩，“在这后宫，光靠运气可活不长。”她忽然抬手捏住云澜曦的下巴，“不过这张脸倒是生得讨喜，难怪陛下喜欢。”

周围一片寂静，云澜曦能感觉到安薇薇和夏芊羽幸灾乐祸的目光。就在她以为耿婉莹要继续刁难时，对方却突然松开手：“起来吧。改日来未央宫坐坐，本宫教你些规矩。”

待耿婉莹离去后，夏芊羽似笑非笑地说：“云御女可得小心了，莞贵妃向来容不得人。你这般得宠，怕是要成众矢之的。”

云澜曦攥紧袖口，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终于明白，这后宫的争斗，远比她想象中残酷。而自己，不过是刚刚踏入这不见硝烟的战场......

回宫路上，冰离愤愤不平：“这些人也太欺负人了！小姐，要不我们......”

“住口。”云澜曦打断她，“在这宫里，祸从口出。”她望着天边渐渐西沉的夕阳，心中泛起一阵悲凉。初承恩泽带来的喜悦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对未来无尽的恐惧与迷茫。她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学会在这深宫中生存，否则，等待她的，只有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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