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云澜曦晋为御女后,宫中的目光如芒刺般扎在她身上。未央宫的耿婉莹虽未再刁难,却时常在御花园与她“偶遇”,似笑非笑的眼神里藏着万千算计;丽妃皇甫玲更是在请安时指桑骂槐,说什么“新苗长得快,当心被霜打”。云澜曦深知,这表面平静的后宫,实则暗流汹涌。
三日后,恰逢皇后生辰。云澜曦特意让冰离寻来江南进贡的云锦,裁了件月白色广袖襦裙,又亲手绣了朵并蒂莲缀在衣襟。她本想低调行事,可当她踏入凤仪宫时,殿内骤然安静下来。耿婉莹穿着大红色绣金线牡丹的宫装,端坐在贵妃榻上,目光扫过她的素色衣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云御女这是特意来给本宫添堵的?生辰宴穿得如此素净,是咒皇后娘娘福寿难全?”
云澜曦心中一凛,正要开口辩解,皇后曹蝶梦抬手制止:“莞贵妃这话说得重了。云御女年纪小,不懂规矩,本宫不怪她。”她话虽温和,眼中却毫无温度,“只是这眼中宴,总要喜庆些才是。来人,把本宫那套珍珠流苏钗环取来,赐给云御女。”
珍珠钗环沉甸甸地压在云澜曦头上,冰凉的珠串贴着脖颈,她却觉得后背渗出层层冷汗。这看似恩典的赏赐,实则是将她架在火上烤——耿婉莹最恨旁人分去皇帝宠爱,如今皇后当众抬举她,无疑是断了她的退路。
宴至半酣,夏芊羽突然起身,手持团扇盈盈一拜:“臣妾听闻云御女绣工精巧,今日特备了个彩头。”她示意宫女捧上锦盒,“这是西域进贡的冰蚕丝帕,若云御女能在半个时辰内绣出百鸟朝凤,皇后娘娘和诸位姐姐便赐她一杯合欢酒。”
殿内众人闻言纷纷侧目。冰蚕丝薄如蝉翼,极易勾丝,莫说绣百鸟朝凤,便是寻常花样也需耗费半日功夫。云澜曦望着夏芊羽眼中的算计,突然明白这是场精心设计的陷阱——若她拒绝,便是不敬;若应下,必当众出丑。
“夏美人这彩头有趣。”耿婉莹轻晃着手中的琉璃盏,“云御女,你敢接吗?”
云澜曦深吸一口气,福身道:“臣妾愿一试。”她接过冰蚕丝帕,指尖触到布料的瞬间,忽然想起幼时母亲教她的针法。那时家中贫寒,母亲常以极细的棉线在粗布上绣出花鸟,靠卖绣品贴补家用。
银针在指尖翻飞,云澜曦屏息凝神,将百鸟形态简化为线条勾勒。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当更鼓声响起时,她终于绣完最后一笔。帕子上,用金线绣就的凤凰振翅欲飞,百鸟环绕的轮廓虽不精细,却胜在神韵灵动。
“好!”皇后率先鼓掌,“云御女果然心灵手巧。来人,赐酒!”
云澜曦端起酒杯,酒液入喉却是苦涩。她余光瞥见夏芊羽脸色发白,耿婉莹捏着琉璃盏的指尖泛白,心中警铃大作——她虽是破了局,却也彻底得罪了这些人。
当夜,萧逸轩再次召她侍寝。云澜曦蜷缩在皇帝怀中,听着他赞赏自己聪慧,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她知道,这恩宠来得太容易,也太危险。
三日后,意外发生了。云澜曦晨起时突然腹痛难忍,太医诊断竟是误食了寒凉之物导致宫寒。冰离翻遍整个膳房,发现前日皇后赏赐的桂花糕里掺了碎玉屑。消息传到凤仪宫,曹蝶梦勃然大怒,当众杖毙了负责膳食的宫女,却再没提过此事。
云澜曦躺在床上,望着帐顶发呆。她终于明白,皇后那日的赏赐并非恩典,而是将她推入深渊的推手。耿婉莹、夏芊羽,甚至看似公允的皇后,都容不得她独得圣宠。
“小姐,我们该怎么办?”冰离红着眼眶问。
云澜曦握紧手中的帕子,上面的凤凰依旧鲜活:“去求见莞贵妃。”
“什么?”冰离惊呼,“她不是最恨您......”
“正因为她恨我,才会愿意帮我。”云澜曦冷笑,“皇后抬举我,是想借耿婉莹的手除去我。而耿婉莹若想对付皇后,正需要我这枚棋子。”
未央宫内,耿婉莹把玩着云澜曦奉上的冰蚕丝帕,挑眉道:“你倒是聪明。说吧,拿什么换本宫的庇护?”
“臣妾愿为娘娘监视皇后一举一动。”云澜曦跪在地上,声音坚定,“皇后忌惮娘娘得宠,近日正在拉拢丽妃和惠妃。只要娘娘肯保我,臣妾定能拿到她们结党的证据。”
耿婉莹眼神微动,忽而大笑:“好!从今日起,你便搬来未央宫偏殿住着。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敢背叛本宫,你知道下场。”
走出未央宫时,暮色四合。云澜曦望着漫天晚霞,心中五味杂陈。她终究还是卷入了这深宫中最危险的争斗,可若不赌上一把,又如何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活下去?
夜风掠过宫墙,带着几分寒意。云澜曦紧了紧披风,身后,未央宫的灯火渐次亮起,宛如一片燃烧的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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