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进未央宫偏殿的第一夜,云澜曦便尝到了“依附”的代价。耿婉莹以教习宫规为由,命她在月下抄录《女诫》直至丑时。冰离捧着药碗跪在阶前,看着小姐冻得发红的指尖在宣纸上颤抖,眼眶泛起酸涩:“小姐,这分明是故意刁难......”
“噤声。”云澜曦将冻僵的手贴在温热的茶盏上,望着窗外摇曳的竹影,“若连这点磋磨都受不住,如何取信于她?”她想起白日里瞥见的一幕——耿婉莹的贴身宫女偷偷往皇后宫里送了封信,信封上火漆印着半朵残莲,与那日皇后生辰宴上夏芊羽腰间的玉佩纹饰如出一辙。
三日后,机会终于来了。凤仪宫传来消息,皇后最宠爱的侄女在御花园失足落水,曹蝶梦急召太医诊治。云澜曦借着送药材的名义混进凤仪宫,却在回廊拐角处撞见夏芊羽与皇后的贴身女官低声交谈。
“那药......可下足了分量?”女官神色慌张。
夏芊羽轻摇团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放心,不过是让她发些高热,醒了反倒能坐实莞贵妃的罪名。”她话音未落,突然瞥见云澜曦的身影,脸色骤变,“你怎么在这儿?”
云澜曦福身行礼,指尖紧紧攥住袖中偷藏的帕子:“臣妾奉莞贵妃之命送药材,不想打扰了姐姐们说话。”她余光扫过女官袖中露出的半截药包,上面暗红药粉与耿婉莹昨日让她辨认的迷魂散极为相似。
当夜,未央宫烛火通明。耿婉莹将证据狠狠摔在案上,翡翠护甲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果然是曹蝶梦的手笔!她侄女落水不过是苦肉计,想借此诬陷本宫谋害皇嗣!”她猛地转身,掐住云澜曦的下巴,“你既听到了这些,可知该如何做?”
云澜曦强忍着疼痛,声音平稳:“臣妾愿在陛下面前作证,夏美人与皇后贴身女官合谋构陷娘娘。只是......”她顿了顿,“臣妾位份低微,恐陛下不信。”
耿婉莹松开手,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倒是个聪明人。明日早朝后,本宫自会安排你面圣。”她抬手招来心腹宫女,“去,将丽妃宫里那只多嘴的鹦鹉取来。”
第二日清晨,萧逸轩在乾清宫召见众人。云澜曦跪在阶下,望着皇帝龙袍上的金线蟠龙,只觉喉头发紧。曹蝶梦身着华服,眼中含泪:“陛下,臣妾侄女落水前分明看到莞贵妃的宫女在湖边徘徊......”
“皇后娘娘这是血口喷人!”耿婉莹突然起身,手中折扇重重敲在案几上,“臣妾昨夜收到消息,有人看见夏美人与您的贴身女官在密谋!”她示意宫女牵出那只鹦鹉,“这畜生最是学舌,昨日在丽妃宫中,可是将两位的对话学了个清楚!”
鹦鹉扑棱着翅膀,突然尖声叫道:“药下足了......莞贵妃背黑锅......”
殿内一片哗然。夏芊羽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明鉴,臣妾冤枉!定是莞贵妃买通了这畜生......”
“够了!”萧逸轩拍案而起,目光扫过众人,“皇后治宫无方,罚俸半年;夏美人参与阴谋,降为采女;云御女举报有功,晋为采女。”他看向云澜曦时,眼神中多了几分探究,“你既入了莞贵妃麾下,便要好生效力。”
走出乾清宫,云澜曦的双腿几乎发软。冰离慌忙扶住她:“小姐,您这是赌对了!”
“不。”云澜曦望着天边阴云,声音低沉,“这不过是耿婉莹的第一步棋。她借我之手打压皇后党羽,日后......”她握紧腰间的玉佩,那是入宫前母亲偷偷塞给她的,“我们必须要找到真正能自保的法子。”
入夜后,云澜曦在偏殿内研墨,忽听窗外传来细微声响。她吹灭烛火,透过窗棂缝隙望去,只见耿婉莹正与丽妃皇甫玲在月下密谈。两人神色凝重,手中似乎还握着一卷图纸。
“看来,这后宫的水远比我想得更深。”云澜曦低声呢喃,将偷听到的对话默默记在心中。她知道,自己虽暂时在争斗中占了上风,但耿婉莹也并非真心庇护她。这场棋局,才刚刚开始。
次日请安时,曹蝶梦望着云澜曦的眼神冷如冰霜。而耿婉莹则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护甲,轻声道:“云采女最近很得陛下青睐?”
“全赖娘娘教诲。”云澜曦福身行礼,余光瞥见夏芊羽站在角落,眼中恨意几乎要化作实质。她忽然明白,在这后宫之中,每一步晋升都是踩着别人的鲜血,而自己若想活下去,就必须比任何人都狠,都清醒。
深夜,云澜曦在灯下反复思量白日的见闻。冰离捧着件狐裘进来,忧心忡忡:“小姐,耿婉莹今日看您的眼神不对劲......”
“她忌惮我。”云澜曦将写满密语的纸条塞进烛火,看着火苗将字迹吞噬,“明日,我要去见丽妃。”
“什么?她不是耿婉莹的盟友吗?”
“正因为是盟友,才知道她最深的秘密。”云澜曦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场戏,该换我来唱主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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