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巷的积雪已凝结成冰,云澜曦蜷缩在霉味刺鼻的角落,听着远处传来的新年爆竹声。冰离捧着半碗冷粥踉跄而入:“小姐,御膳房今日发的粥掺了沙子......”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李德全尖锐的嗓音:“云更衣接旨!”
萧逸轩的朱批在烛光下泛着金芒,云澜曦望着“复为才人”四字,指尖微微发颤。三日前突然出现的匿名信,详尽描述了安薇薇如何买通御膳房太监在令贵嫔膳食中下毒,又将鹤顶红与银簪藏入她宫中——字字句句,都像一柄利刃剖开迷雾。
“陛下英明!”冰离喜极而泣,“定是有人看不惯安薇薇的恶行......”
“噤声。”云澜曦将圣旨收入木匣,目光扫过墙角裂缝里藏着的碎布条。那是她被降罪前一日,在沈温艳宫门外拾到的,上面沾着安薇薇惯用的龙涎香。这后宫没有无缘无故的援手,那封匿名信背后,定藏着更凶险的算计。
椒房殿内,安薇薇被侍卫按在青砖上,发髻散乱如杂草。“陛下饶命!是令贵嫔指使臣妾......”她话音未落,沈温艳已扑进太后怀中,泪汪汪的杏眼蒙着水雾:“太后娘娘,安常在定是恨臣妾揭发她,才想攀咬......”
“住口!”萧逸轩拍案而起,案上奏折簌簌作响,“人证物证俱在,还敢狡辩?褫夺位份,贬为庶人,即刻逐出宫去!”
安薇薇凄厉的哭喊声渐渐远去,云澜曦立在殿外廊下,看着沈温艳从太后怀中抬起头。小姑娘抹着眼泪,却朝她露出一抹转瞬即逝的笑,袖中若隐若现的银哨泛着冷光——正是夏芊羽的遗物。
“云才人留步。”耿婉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茜色宫装拖曳过满地积雪,“妹妹这一出‘沉冤得雪’,当真是精彩。”她指尖挑起云澜曦的下颌,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不过要小心,莫要学安薇薇,聪明反被聪明误。”
当夜,云澜曦在未央宫偏殿辗转难眠。冰离捧着件狐裘进来,压低声音道:“小姐,奴婢打听到,那封匿名信是从景仁宫方向送出的......”
景仁宫,正是白雅的居所。云澜曦猛地坐起,想起几日前在永巷偶遇白雅时,对方意味深长的眼神。这位素来低调的荣嫔,为何突然出手相助?难道仅仅是看不惯沈温艳的恶行?
第二日请安,云澜曦特意留意白雅的神色。对方依旧穿着素淡的月白襦裙,鬓边只别着支玉簪,见她看来,只是微微颔首。倒是沈温艳突然拉住她的手,天真烂漫道:“云姐姐能洗刷冤屈,真是太好了!不过以后可莫要再被坏人利用呀。”
云澜曦任由她攥着,感受到小姑娘指尖藏着的尖锐指甲。“令贵嫔关心,臣妾铭记于心。”她笑着抽回手,袖中滑出半枚玉佩——正是安薇薇被逐时,她在宫道旁捡到的。玉佩内侧刻着“沈”字,与沈温艳父亲的姓氏不谋而合。
三日后,御花园梅树绽开第一朵花苞。云澜曦捧着太后赏赐的梅花糕路过回廊,忽听转角处传来争执声。“安常在都被逐出宫了,你为何还不放过我?”是谢若婷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哭腔,“那夜在永巷,你说只要我帮你对付云澜曦,就保我当上昭华......”
“蠢货。”沈温艳的声音清脆如铃,却透着刺骨寒意,“安薇薇不过是枚弃子,云澜曦才是该除掉的大患。你若不想步她的后尘......”
云澜曦悄悄探头,只见谢若婷跪在地上,而沈温艳居高临下把玩着银哨,月光照在她稚嫩的脸上,却将那双眼睛映得如同深潭:“明日太后寿宴,该怎么做,不用我再教你了吧?”
云澜曦攥紧袖口的玉佩,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原来安薇薇顶罪不过是沈温艳的缓兵之计,她真正的目标,始终是自己。梅香混着寒风灌入鼻腔,她望着天空中一轮冷月,突然轻笑出声。既然沈温艳想借刀杀人,那她便将计就计,让这把刀,调转方向。
“冰离,”她回到宫殿,取出那半枚玉佩,“去打听白雅与沈温艳的恩怨。再备一份厚礼,明日我要去拜访荣嫔娘娘。”
窗外的梅枝在风中摇曳,云澜曦对着铜镜簪上银钗。镜中女子眉眼清冷,嘴角却噙着一丝笑意。太后寿宴的棋局即将开场,她倒要看看,沈温艳这颗毒蕊,还能绽放多久。而那些藏在暗处的推手,她会一个一个,扯下他们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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